程二少爺愣愣的摘了錢袋給他。
見狀,程大老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些原就不用你們操心!程福,給賞錢,拿大封!」
又拽了侄兒和路謙就往程府後宅去了。
邊走,程大老爺邊心疼的道:「怎麼賢侄往日裡還去書肆接抄書的活兒?這原是伯父的疏忽了,合該更留神多關心下賢侄,也省得那些個沒眼力勁兒的奴才秧子欺了你去。」
路謙看著用力攬著他不放手的程大老爺,又扭頭看了看才走了兩步就被無情甩開的程二少爺,再聽著耳畔一聲聲的「賢侄」、「伯父」,恍惚間差點兒以為這人拽錯了人。
拜見路氏倒是順暢,自然惹得姑母又是一頓好哭。不過相較於以往的苦悶,此時的路氏卻是眉眼舒展,雖是哭著卻也是高興的。
數月前,路謙剛考上秀才時,路氏就長出了一口氣。但凡有了功名在身,便是家徒四壁身無長物,回頭也能說一門好親,多的是小商戶人家願意將女兒嫁給秀才公。
而今,路謙卻已是舉人老爺了,將來非但無需發愁親事,就連路氏在程府都能挺直了腰桿,再無人敢欺她了。
人人都道她攀了高枝過上了好日子,卻沒想過她在程府過得有多艱難。往日裡公婆當家做主時已是不易,待婆母故去,長嫂當家後,日子是愈發難捱了。
幸好……
接下來的幾日裡,程府熱鬧非凡,又是鞭炮炸響,又是大宴賓客。
待得蔚縣縣衙門派人送去了二十兩的牌坊銀,以及頂戴衣帽匾額時,程大老爺做主從帳房支錢,重修路家老屋。
程大太太差點兒沒把一口銀牙給咬碎了。
她兒子還躺在房中,自家又是貼錢又是貼人的辦事,這會兒還要額外掏錢蓋房子?說是重修,實則跟重蓋也沒什麼區別了。路謙五歲就來了程府,如今一晃,他都十四歲了,房子還能好?直接鏟了重蓋還現實一些。
接下來令她氣憤的事情還有很多。
光修老屋哪裡夠?朝廷特地發了二十兩的牌坊銀,那是讓你建牌坊用的。縣衙門給的匾額可以掛在路家老屋的大門之上,牌坊則是建在門前的。
當然,此牌坊非彼牌坊。這裡的牌坊是用來表彰科考及第的。
結果程大老爺一併都攬了去。
不光包攬了宴客、蓋屋、建牌坊的費用,還急吼吼的讓府中繡娘丫鬟一起為路謙縫製新衣。其實依著程府的規矩,每一季都該有新衣發下來的,但其他主子們是有,路謙卻未必有。所以,程大老爺一氣讓人準備了十套新衣,其中五套是冬衣,還特地下令加厚了。
旁的事情好辦,但蓋屋、建牌坊那就不是一朝一夕能辦成的。
程大老爺拍著胸口大包大攬,並表示到時候讓程二老爺全程監督,待建成了立刻寫信告知。
路謙自然知曉程家有意拉攏他,但說實話,他從小到大確實受了程家不少恩惠,更別提若沒程家族學……
「你是我教出來的!我!你祖宗!」
噢……
路謙直接沒搭理那祖宗,只拱手對程大老爺道:「我盤算著早些北上也好,打算後兩日就出發。」
「這麼快?」程大老爺面露遲疑,他還想著提一嘴聯姻的事兒,只可惜他長女早就嫁了,次女年歲小也罷,關鍵還是個庶出。更可惜的是,二房直接沒閨女,不然親上加親才叫好。
不過這倒是不要緊,自家沒閨女也可以從隔房裡挑。程家既是當地望族,人丁卻是不少。只是這麼一來,卻不能立刻定下人選,最快也得月餘時間。
「是的,我問了縣學那頭,有一位先生打算再度上京參加會試,他還告訴我,屆時可以先去省城那邊,總有布衣出身的舉人結伴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