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話,被路謙說出了悲憤欲絕的感情來。
說真的,在入職翰林院之前,他是真的沒想到翰林院都能忙成這個樣子。剛開始還好,他在升官之前,只是屬於明史館的一個小小檢討,誰知後來升了官,又趕上了科舉大年……
何止忙啊,他都快忙得腳後跟打架了。
這麼一想,詹事府就特別好,長年累月得閒。
大概是因為路謙這話說得太真誠了,又或者是他話裡的悲憤之情太過於濃烈,康熙帝在短暫的愣神後,朗聲大笑:「那你恐怕要失望了,詹事府很快就會忙起來了!」
……被祖宗說中了,康熙帝跟他爹他爺不一樣,對太子極為看重。
又或者說,皇太極是屬於擁有雄韜偉略的軍事家,而順治又死得太早了,他們沒有康熙帝那個基礎,甚至在生前都不曾立過太子。
祖宗在旁邊提醒路謙:「當一個王朝開始重視皇嗣教育時,就代表著已然坐穩江山。」
可不是嗎?最大的隱患三藩已除,從努爾哈赤到皇太極再到順治,他們都不曾真正的坐穩皇位,大清的江山本就是從康熙帝開始坐穩的。
路謙沒工夫搭理祖宗,他只擺出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看起來是真的犯愁。
「你還年輕,不想著往上爬,倒只想著偷懶?」康熙帝看起來是不太相信的,也是,路謙與其說是前明遺臣的後代,不如說是貧寒出身更為恰當一些。這樣的人,又怎會不想成為人上人?
「臣以往只想著高中之後便能過上隨心所欲的生活了……罷了罷了,還是讓臣繼續留在明史館好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路謙當然不會再堅持去詹事府。
——裝也要裝一裝嘛。
好在,康熙帝也沒太在意,或者更確切的說,這個時候的他遠沒有老年後的那份多疑,就算路謙真的想要效忠太子,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因為他才會對他的太子忠誠。
「若想去就去吧,朕只怕朱大人不願意放人。」康熙帝不甚在意的擺擺手,又問了路謙想要什麼賞賜,路謙哪裡還敢多言,片刻後,他就被打發出了南書房。
這會兒也才四月裡,當然天氣肯定是熱起來了,但路謙哪裡是熱的,他根本就是出了一頭的冷汗。
這時候就知道禿頭……哦不,光頭的好處了,起碼擦汗特別容易。
朱大人並未隨路謙一起進去,見他出來後,就帶他離開了宮中,就好像是特地跑這一趟似的。
路上,朱大人屢次想要開口說話,卻又被他忍下來了。路謙看著難受,有個人在你旁邊欲言又止的感覺,真的是太不舒服了。如果那個人還是你的上峰,那種難受的感覺還會加倍。
「朱大人,學生……我鬥膽稱一聲學生,只要朱大人願意認我這個門生。」
「你本就是我主持那一屆會試的應考生,自是我的門生。」朱大人看起來鬆了一口氣,絕口不提路謙這個落榜生是沒資格作為主考官的門生的,他只一臉關切的問道,「你是南方人吧?在京城可還習慣?」
路謙:……
他很想提醒對方,這都是自己來到京城的第四個年頭了!就算當初是有些不太習慣,但都那麼久過去了,怎麼著都該適應了。
但他不敢說。
誰讓朱大人是他頂頭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呢?他一個從五品的侍讀學士,真的不可能跟從二品的掌院學士敞開心扉談天的。
因此,他只當自己才剛來京城不久,說剛開始是有些不太習慣,後來得了御賜的宅子,加之朝廷給官員的米糧炭火都是足足的,因此慢慢的也就習以為常了。
兩人開始互相打馬虎眼。
越是這樣,路謙就越覺得奇怪。他對自己的做法是很認可的,兩人級別差得太多,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