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想起老太太時,世子甚至都想不太起來老太太的音容笑貌了。反正悲痛是肯定沒有的,最多也就是懷念,懷念他還是老太太心頭肉、掌中寶的那些年。
然後,世子就眼睜睜的看著他爹哭了。
要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
世子不其然的想起了他那今年才兩歲的小兒子,因為解不開魯班鎖而嗚嗚嗚的哭了半天的情形。
就那種特別荒謬的感覺,有一種自己生了個傻子的錯覺。
問題是,他當時起碼還能安慰自己,孩子還小,傻就傻唄。畢竟他那熊孩子堂弟劉侾小時候,也不是沒做過比這還傻的事兒。
可眼下,犯傻的人是他老子。
面對痛哭流涕的親爹王爺,世子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王爺又不傻,一眼就看穿了這個不孝子心中的想法,頓時大怒,非要讓人去將劉二老爺喊來。
也是湊巧,今個兒是休沐日,閒在家裡罵兒子的劉二老爺很快就趕來了。他大概能猜到是為了什麼事兒,事實上,除了最初幾年老太太罵人是將哥倆捆綁在一起罵的,後來就變成了單獨拎出他來罵,想要個啥玩意兒,也都是直接管他要的。
不過,既然他大哥找他,那就說明情況相反?他昨晚並未做夢,他大哥做夢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劉二老爺來得很快,不想卻看到了世子侄兒。
劉二老爺拿眼去瞧他哥,詢問怎麼回事兒。
「我告訴他,老太太時常託夢給我們兄弟二人,可他不信!」
「呃……」這話聽著是不太令人信服。
遲疑了一下,劉二老爺並未選擇實話實說,而是跳過了這個話題,直接詢問出了什麼事兒。
王爺這才想起了正事兒。
「濟康郡那頭只怕是真的出事了,郡守姓蔣,可能打著蔣氏族人的名號在任地大肆斂財,瞞報糧食歉收之事,眼下情況嚴重了,他還只想著自己的任期考績……」王爺越說越生氣,忽的想到老太太那句,油鍋都給他燒熱乎了,他突然又不生氣了。
當下,他轉述了老太太的話,並著重強調了道:「老太太說了,她是跟閻王爺跟前的人打聽的。」
劉二老爺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閻王爺跟前還有人?那不得是鬼?」
「別扯那些有的沒的,這要是濟康郡郡守真的是蔣氏一族的人,我還得帶頭揭穿這一切。還有,去年鄉試那會兒,去濟康郡當主考官的是你大舅子,要不是他說一切如常並無異處,朝廷早就派人去核查了!」
「這個……」劉二老爺頓時緊張了起來。
仔細想想也確實如此,眼下已經不清楚去年究竟是誰冒死送了訊息來,又因為後續不曾再有訊息傳來,也沒有其他間接證據證明濟康郡出了事兒,因此被認為是有人誣陷官員。可如今再一想,只怕那頭是出了大事兒,郡守不光是斂財瞞報訊息那麼簡單,極有可能涉及到好多條人命。
「查吧。」王爺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就算不給濟康郡百姓一個交代,老太太都託夢了,咱們還能撂開手不管嗎?」
興許將來,蔣郡守就是個下油鍋的命,可那是陰間的懲罰,跟陽間無關。
所以,該查的還得查,該怎麼判就得怎麼判。
永平王府的勢力還是很強大的,再說還有蔣氏一族插手。
王妃回了一趟孃家,卻沒問到真相,她父兄皆表示不知此事,又道不管對方是否是本家人,都會徹查到底。
其實,財富這種事兒本來就是靠傳承的,對於動輒就擁有著幾百年家族史的世家而言,根本就不需要瘋狂斂財,他們要做的就是穩紮穩打。今時隨意收幾件不錯的玉器擺件、書畫手跡,他日這些便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孤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