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母心道,只要她的承嗣考上了舉人,她就能享福了。到時候別說頓頓吃肉了,就是綾羅綢緞也穿不完,還有金銀釵環等等……
反正一句話,咬牙熬過這一年,到時候她想幹啥都成!
抱著這樣的想法,俞母揹著那三十三貫錢,去了明德書院。
頭一次聽說明德書院時,俞母還道是就跟俞承嗣先前唸的私塾差不多,頂多就是書院比私塾大一些,先生和學生更多一些,能有啥差別呢?她以前去縣城裡時,也經過縣學門口的,氣派是氣派了,不過也就那樣吧。唸書做學問的地方,還能稀罕到什麼地方去?
直到她見到了明德書院。
明德書院並非屬於他們鎮上,事實上那地方有點兒特殊,儘管具體的位置離平安鎮不算太遠,走路趕過去也就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可明德書院既不屬於鎮上,也不屬於縣裡,而是完全獨立的。
可以這麼說,哪怕書院的院長本身沒有任何權利,可就算是縣太爺也管不到他的頭上。據說,那是因為他們家族裡出過好幾個大官,學生裡頭也有好些個有出息的。這年頭講究出身,同窗之間抱團簡直太正常了,也因為如此,明德書院有著格外特殊的地位。
當然,這跟俞母沒啥關係,她只需要記住,熬過這一年,等明年科舉鄉試時,她就是舉人娘了。
就是這樣,沒錯的!
大熱天的揹著一簍子的錢來到了明德書院山腳下,俞母抬頭仰望著高聳的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跟其他私塾書院不同,明德書院是建在山上的,準確的說,一整座山都被朝廷劃給了明德書院。他們並不禁止外人上山,尤其每次聽說有空出來的學生名額時,整座山每條山道上都是人,就等著入了先生的眼,能夠成功入讀。當然,平時來人也不少,多半都是駕著馬車帶著一車的禮物,也不打擾裡頭的教學,通常是放下禮物留下名帖轉身就走。
俞母到的時候,正好有馬車從她身畔經過,只是人家能做馬車到半山腰,她卻得靠兩條腿,吭哧吭哧的爬山。
對了,非明德書院的學生,最多隻能到半山腰的書院大門處,那裡常年有門房在,無論是送禮,還是給裡頭的學生帶話帶東西,都成,但是外人不得入內。
從鎮上到山腳下,俞母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再從山腳下一直爬到半山腰,她卻是花了足足一個半時辰。這還是因為山路是人為鑿好鋪就出來的,雖然多半都是小碎石鋪的,卻比小青山好走太多了。不然,別說一個半時辰了,只怕再多一倍,俞母都走不到。
算起來,這已經是俞母算術。
最初,俞母完全不理解什麼是君子六藝,哪怕俞承嗣耐著性子同她解釋了好幾遍,她仍是一頭霧水。不過好在,之後沒多久她就明白了。因為俞承嗣需要很多東西,很多價格嚇死人的東西。
譬如,古琴、簫。
再譬如,弓箭、駿馬、馬鞍、皮鞭、騎裝。
對了,要學書畫的話,還得準備價格不菲的畫筆、卷軸和顏料。
一句話詮釋所有,那就是——錢啊錢啊錢,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錢。
俞母是真的沒想到,在進書院前要花不少錢疏通門路,怎麼這都進了書院了,還要花那麼多錢呢?君子六藝,就那麼費錢嗎?還好還好,只要熬過這一年,她就是舉人娘了。
在等待俞承嗣到來期間,俞母整個人癱坐在門房這邊,裝著錢的揹簍也不敢放下,哪怕前胸後背都被汗水給浸溼了,她也仍不放心。最後,還是好心的門房給她倒了一杯涼茶,又拿自個兒的扇子給她用,這才沒叫她直接熱暈過去。
雖然已經過了秋收,可秋老虎發起威來,真的半點兒也不比盛夏涼快多少,更別提她還背了三十三貫錢上山。
然後,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