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了許多。
大姐婆家人都各有事兒做,平日裡是不往家裡待著的。就連已經出了月子的大姐,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活,她先前生的閨女倒是安生,幾乎不哭不鬧,一天到晚就光顧著睡覺了,只大姐掐著點兒回來給她餵奶兼換洗尿布。
現在,大姐不在家,二姐母女倆以及江母都離開了,偌大的農家院子裡就只剩下大著肚子的唐紅玫以及偷摸著抹眼淚的唐媽。
唐媽不敢在二閨女跟前抹眼淚,她也同樣不想惹得三閨女跟自己一道兒傷心,只得一個人藉口去做飯,躲在灶間裡偷著哭。
以前老江家只得小鳳兒一個,哪怕是個閨女,江母也不得不對她好。現在又添了個小閨女,唐媽本來就犯愁得很,偏偏江老二的媳婦兒還趕在這個點兒懷上了……
別說唐媽了,唐紅玫心裡也是悶悶的,很不好受,這個時間,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小板凳都不能坐了,只能拿了大姐婆婆以前老愛坐的藤條躺椅,半躺半坐著想心事。
等唐媽收拾好心情再出來時,對唐紅玫說:“起碼你倒是能如願了,你婆婆早先就跟我說,一直想要個胖孫女,我看呀,小孩子都是扎堆生的,你們姐仨都得生小閨女。”
頓了頓,她還是忍不住想起二閨女的處境,眼淚又要冒出來,忙又說:“我去看看小娃兒。”
唐紅玫默默的嘆了一口氣,開始回想剛才唐耀祖說的事兒。
她依稀彷彿記得,耀祖說市裡出了大事兒?會是什麼事兒呢?大到足以讓計劃生育政策推遲?
這個疑問,沒過兩天就得到了解答。
是外出進鎮上打短工的大姐那倆小叔子說的,尤其可見,事情也的確鬧得相當大,大到連著偏遠的小鎮上都聽說了。
“太慘了,不過這下你們倒是不用愁了,出了這種事兒,推遲個兩三月的,肯定不成問題。”
“就是可憐了那家人……”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市裡計劃生育查得分外嚴格,有專人大街小巷的亂竄,就為了抓住那些超生的婦女。可怎麼判斷到底是超生的,還是人家就是第一胎呢?
說難也難,說容易也特容易。
一般情況下,就算是城裡人,女孩子結婚也很早,多半都是剛成年就結婚的,也有人十六七歲就結婚了的,極少極少數才會超過二十嫁人。加上這年頭化妝品、護膚品太稀罕了,判斷人的歲數極為容易。
打眼看過去,一看就是過了二十歲的,又鼓著個大肚子,十有八.九就是超生的。如果是過了二十五歲的,那一準錯不了。
當然,也得考慮那種特殊的情況,比如說因為某些原因,晚嫁了的。這種是有的,醫院也不會隨便處置,那就得看到底生沒生過孩子了。
生過孩子的,最直觀的一點就是妊娠紋,這個外行人也看得出來,衣服一撩就明顯了。偶爾極為罕見的出現沒有妊娠紋,那就讓醫生看一眼,內行人也能透過其他手段判斷是否頭胎。
如果是已經到了這一步,那麼任憑你說破嘴都沒用了,你說你還是頭胎?你說你有戶口本?你說可以問街坊鄰里?
沒用!
戶口本又沒帶照片的,不能拿家裡其他人冒充?不然二姐怕個啥?她完全可以說自己是江家二媳婦兒或者三媳婦兒,橫豎等孩子生下來再說。至於街坊鄰里就更扯了,就不說是交情好的,哪怕交情一般,人家都問到你頭上了,有仇也得護著啊,不然還不得叫人恨死?
然而,就算市裡已經很嚴格了,卻照樣出了事兒。
因為當初領導在制定策略時,遺漏了一個很特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