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許學軍比她更緊張,哪怕昨個兒夜裡他倆已經成了夫妻,可因為他昨天灌了兩杯酒,腦子裡暈暈乎乎的,壓根就沒記著事兒。這會兒,瞧著跟自己並排坐在床沿上的小媳婦兒,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唐紅玫等了老半天,才等來了一句“嗯”,要不是她早就知道自家男人是個鋸嘴葫蘆,加上她本身也不是愛使小性子的人,只怕這新婚第二天,小夫妻倆就該鬧彆扭了。
好笑的瞧了眼臉比自己還紅的許學軍,唐紅玫忽的不緊張了,笑著開口說起了明個兒回門的事兒。
“我家裡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爸是家裡的老大,爺奶都跟著我爸媽住。我呢,上頭倆姐姐,都已經嫁出去了。大姐嫁到了別的地兒,家裡孩子都還小,明個兒應該不會特地回來;二姐倒是離得近,估摸著能瞧見。我底下還有倆弟弟,都在上初中,正好明個兒學校放假,到時候你就能瞧見了。”
許學軍幾乎是小媳婦兒說一句,他就點下頭,看著倒是聽得很認真。
其實,正如唐紅玫說的那樣,她孃家的情況許學軍是知道的,多半人也是見了的。尤其是她爸和她叔,特地跟著介紹人來過縣裡,把他家裡外都瞧了一遍,又仔細打聽過了,才鬆口同意的。
鄉下姑娘嫁到城裡是福氣,可當長輩的,當然還是希望自家女兒能夠幸福的。
當時,許學軍沒有吭聲,卻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會對小媳婦兒好的,讓她過上好日子。
好日子不光是說說的,還得落到實處上來。
就現階段而言,許學軍能做的事情很少很少。他們家吧,到底早些年少了個頂樑柱,就算唐嬸兒幹活麻利,廠子裡也是能幫就幫,這家底還是薄得可憐。再就是娶媳婦兒這事兒了,哪怕上頭再三強調,要破除封建迷信,該給的彩禮還是得給,不然誰家閨女願意嫁?
唐紅玫孃家還算是厚道的,考慮到閨女是嫁到城裡享福的,自家跟唐嬸兒她孃家又有著拐彎抹角的親戚關係,只要了二十斤米麵並十塊錢。當然,這個錢是不會叫唐紅玫帶到婆家的,不過唐嬸兒特地攢了布,依著唐紅玫身形做的新衣裳倒是叫她穿著過來了,比起那獅子大開口的李家,確實不賴。
想著明個兒就要回門了,唐嬸兒是半點兒沒閒著,她知道兒子不大通人情世故,有些事兒就得她這個當媽的來做。
這幾年還算是風調雨順的,鄉下地頭在收成方面比前些年好多了,可這年頭買點兒稀罕東西都得憑票,她就琢磨著,給帶點兒要票才能買到的好東西。
瞅了眼房門緊閉沒啥動靜的兒子兒媳那屋,唐嬸兒進了廚房,開啟了靠牆擱著的櫥櫃,裡頭除了鍋碗瓢盆外,還擱了不少其他東西。
大半籃子的地瓜幹,兩包花生瓜子,一包木耳,還有兩包早先備用的硬水果糖……
唐嬸兒先是把硬水果糖拿了出來,買糖是要糖票的,而糖票這東西就連縣裡都不是每個月都有的,算是稀罕物件。
瞧了瞧手頭上的禮物,唐嬸兒覺得還是不太夠,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她咬了咬牙,把珍藏著捨不得吃的水果罐頭拿了出來。可別小看了這水果罐頭,絕對是上檔次的禮物,拿出去,送禮和收禮的都覺得體面,更別提她珍藏著的還有罐頭裡面比較罕見的山楂罐頭。
等小夫妻倆從屋裡出來後,唐嬸兒已經把明個兒回門要用的禮物備下來了。其實,像這種情況,假如能弄到菸酒就更體面了,可惜許學軍並不抽菸喝酒,廠子裡偶爾有發煙酒票,一準兒被老煙槍、老酒鬼搶了先。
光備了禮還不算,唐嬸兒還有話要叮囑。
“紅玫啊,我也懶得同學軍說了,橫豎說了也沒用,答應得再好,回頭他還是嗯嗯啊啊的,就不費這個勁兒了。我同你說,這些是給你帶回孃家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