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複雜地開口:“當日就知觀瀾居士賞識於你,想不到你竟拜他為師了麼。”
他心中波瀾起伏,難以自控,只能反覆唸叨:人和人不能比,人和人不能比……
卻聽謝拾搖頭道:“那倒不是。是觀瀾居士成了府學訓導,諸生皆可聽他授業。”至於對他的額外看重乃至開小灶,還是別告訴錢兄好了,免得友誼的小船被打翻。
錢致徽整個人從頭到腳都灰了。
“府學諸生皆可聽觀瀾居士授業……”他喃喃唸了一句,心中突然生出萬分懊悔,“——我要這國子監監生身份有何用!”
倘若時間能迴轉到六年前,他一定要死乞白賴留在襄平,想方設法考入府學中去。
轉念一想,謝拾既然是得了觀瀾居士親自指導,難怪於畫之一道諸般見解如此高明。他立刻將謝拾方才的評價重新在腦海中回憶一遍,確保一字不漏、一字不差。
……往好的方面想,他這不就相當於間接得到了觀瀾居士的指點嗎?況且謝拾在應天府這段時日,他還能日日向其請教!
錢致徽看向謝拾的目光瞬間雪亮,彷彿在看一隻毛很厚、可以薅很多次的大肥羊。
既然都有了表字,錢致徽索性以字相稱:“……知歸初至應天府,人生地不熟。難得他鄉遇故知,不如就住到我府上罷。”
換作是旁的相識不久的朋友,謝拾多半是要拒絕的。錢致徽卻不同。彼此相處時間嚴格來講並不長,但終究相識在最淳樸的少年時代,這份交情一般人難以相較。
他一口答應下來:“如此甚好。我還擔心應天府物價騰貴,就要一貧如洗了呢。”
這話自然是說笑的。
二人又飲了幾盞酒,邊喝邊聊。交談間提及這幾年彼此的情況,生疏感一掃而空。
雪漸漸小了,雲層散去。
絲絲縷縷陽光自天穹直照而下。
兩人起身準備下山。
錢致徽正要將畫卷收好,手上動作突然一頓,他轉頭,興致勃勃地提議道:“當年青雲觀中,猶記得我做遊仙圖,知歸親筆提下游仙詩……今日不妨重溫舊夢?”
謝拾朗笑一聲:“善!”
“不過今日無詩,唯有一詞。”他提起筆來,幾乎不假思索,文字便躍然而出。
“晚日金陵岸草平,落霞明,水無情。
六代繁華,暗逐逝波聲。
空有姑蘇臺上月,如西子鏡照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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