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背三成,美其名曰:奉官銀,這筆錢徵了這麼多年,多大的一筆銀子不用我詳述吧?”
賴士傑解釋的話噎在喉中半天,眼神飄忽,聲如蚊蚋,哆嗦道:“府衙年久失修,這筆銀子大多…大多都用來修繕了。”
筷子“啪”得一聲落在桌上,南汐再無耐心,聽到這個答案的她是失望的,雙眸中冷結出的殺機寒氣逼人:“這筆錢,能修十座府衙了吧,賴士傑,你這清水鎮衙門的磚可是金子打的?賬目我看了,一筆筆詳細記錄,每一分一厘都用在了購置上,但我想問,為何一瓦值一兩。今日,我在衙門用一兩換魏耀出來,你要不要數數,屋簷之上,多少瓦片,這些瓦片該是多少人命?”
賴士傑匍匐在地:“下官死罪!”
“你是該死,民有冤無處可訴,我看到的是一個魏耀,這背後還有多少個魏耀,身為清水鎮父母官,我想請問,父母官愛民如子,造福一方,初入仕立下的誓言你可有做到?”
賴士傑被這幾個問題問的漲紅了臉,卻始終只道自己該是死罪。
南汐閡目半響,對於整個清水鎮的百姓倍感心痛,地方官天高皇帝遠,這樣的事也不在少數,平靜了語氣,離開了位置,來到賴士傑的面前,低頭看著他問:“這其中的錢銀,你取了多少?”
“一成…”
魏耀皺起了眉,虧他剛剛還頗為感動,結果這個官也是個背後飲血吃肉不把百姓當人看的混蛋!
南汐面上卻並未惱怒,循循誘導,讓他說出真相。要不是從案房內發現端倪,她也不會這麼帶著魏耀來找縣官伸冤:“那這一成,你有多少用在自己的身上,你每日在酒樓飲酒作樂,花了多少民脂民膏?”
賴士傑抬頭,對上南汐的目光,他的額頭因為磕得太重,已經紅了一片,收了平日裡早已習慣的獻媚討好,他直起了背:“稟大人,我可立誓,未用這些銀錢一毫。”
“那你何處來的錢可以每日如此大魚大肉?”
“稟大人,這是我夫人的錢。”
南汐:“……”
魏耀:“……”
賴士傑將頭仰得老高,驕傲地正聲道:“我家夫人養著下官,若是靠著朝廷俸祿,恐怕下官如今還算清瘦,想當初,初遇夫人,在下也算是白面書生,芝蘭玉樹,瀟…”
南汐做了個停的手勢,扶額無奈,抬了抬手讓他也起身:“朝廷對於傷亡將士的補貼金我最為熟悉,賬本上記錄這筆錢卻有所出入,吳師爺可能不瞭解軍務補貼,但我算過,這筆錢剛好便是一成那多出來的“奉官銀”,賴士傑,你把這些錢都發回給了百姓,此心,才不愧於父母官三字。”
賴士傑為官三載,從未得到如此評價,一時之間,鼻尖泛紅,這些苦楚委屈不甘與自哀,瞬間一齊湧了上來。
“家有賢妻,多番教導,為官之人,權力在手,更該為民請命。奈何我賴士傑草包一個,有負賢妻,有負百姓信任,膽小怕事,不堪重用。請御史大人儘管上書彈劾,如何罰,我都服,自會寫好認罪書。”
“為官如此,本御史自有權力先斬後奏,以儆效尤。”
魏耀趕緊擺手:“這一切都是吳師爺的過錯,還請御史大人對賴縣官法外開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