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剛想接過白巾自己來擦,那何氏卻壓著她的肩膀讓她安生坐著,而後就開始一點點仔細的替她攏起了頭髮。
“乖,將桌上的暖薑茶喝了。”
南汐自然照辦,心內確是溫暖得很。
茶水一口氣喝乾,南汐將杯子倒過去給她瞧,揚唇:“何姨您看,喝好了。”
何氏這才開懷了許多,嘴上卻是念叨:“昔日你一人去那盤鳴澗駐守,你父親便十分掛心,總是擔憂你如這般,淋了雨生了病沒有人照顧,又或是總未將頭髮擦乾,著了風寒。老將軍說,這樣老了是要得頭疾的,到時候後悔可就晚了。”
南汐捏著杯子的手一緊,心中悵然:“父親的仇...我...”
何氏何等聰慧,輕聲勸道:“莫要心急,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父親最在意的便是你了,若是因為此事,看你賠進自己一生幸福,你讓他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心。”
這話,便是想讓她再考慮考慮婚事。
因為這樁婚事,她身為雲麾將軍才可入京,若是沒有這個婚事,那便不一定能留在京都了。
雖然於南汐而言,這北境的日子可比現下要愜意的多,所謂的尚書之權也不過是皇上手中之劍,並不可惜。
但現在,她只想留下來,越接近權力越發覺得心寒。
謝家祖訓,忠君報國,保衛一方疆土。
若是那些上位者德不配位呢?
“只餘半月之期,陛下下了這樣的旨意,便是要讓舉國同慶,我謝家歷代的人都埋在北境的黃沙之中,赫赫世代功勳必不能受這樣的裹挾,只不過兮兒,我想問你,你可是真心喜歡那位世子殿下?”
南汐微愣,想起那人白衣勝雪,在樹下朝著自己伸出手掌的那一幕。
是喜歡的吧?
“與他在一處,我總是安心的。”
何氏在一旁也坐了下來,認真道:“如何安心,是覺得只要有這人在,便可保你一輩子無虞?如今還未成婚,他!”
她一貫是雷厲風行之人,但並不想因為自己的判斷多加置喙,話音便又輕柔了下來:“世人常說,嫁人便是女子頭等大事,但她們所說的並非自己的心意,而是適合二字。門當戶對而已,若是沒遇上老將軍,我恐怕這一生也不知道情之一字,是最說不得道理的。故而何姨只想你尋一真心相愛之人。”
“何為真心相愛?”
何氏思索一二:“愛他所愛,恨他所恨。這話的意思並非是你要摒棄自我,而是真心實意的心意相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心中所念,夢中所想,便是愛。”
夢中所想?
自己是夢見過李星昀的,只不過夢裡,他們的手卻觸及不到對方的指尖。
何氏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妥當,便有些支吾著道:“有些事我本不該說,但...那謝七...”
“何姨,他名叫李寧祁。”
何氏一驚:“也姓李?”
南汐頷首:“皇家姓氏,這些人還真是有趣得很。”
何氏原本想著求情,但聽到他的名字,便將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招惹一個還不夠,再來一個可不行。
這人非富即貴,還甘願在將軍府埋藏這麼久,實在不是一個善輩。
安叔前來稟告的時候,自己確實去偏院看過傷者。
只覺得實在是好樣貌,若是個誤會,解開了後倒是不錯。
但如今知曉了,便又覺得他所圖甚大,不是可託付的人。
何氏一離開,謝逸捧了果盤來敲門。
瞧他十分扭捏的模樣,南汐便知道他想說些什麼,嘆了口氣道:“他是你的半個師父,姐姐知道你自是想為他求情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