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
傅聞舟笑了,不動聲色地轉了轉手裡的茶杯,又問她:“你呢,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一個人是基於什麼情況才喜歡拿另一個人尋開心?”
他這話看似是問句,但似乎不是問給她聽的。
許心瞳腦袋遲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不對勁起來。
嘴裡的咖哩雞肉好像也沒什麼滋味了,她看著他,都忘了要說什麼了。
傅聞舟繼續:“瞳瞳,你覺得我為什麼要跟你結婚?”
許心瞳更加不好回答。
也沒想到,他會問她這種問題。
之前也想過這個問題,但得不出什麼結論。
傅聞舟還在等她,許心瞳只好硬著頭皮開口:“……我聽話?”
傅聞舟說:“聽話的可多了去了。”
許心瞳卡殼了。
有預感,他下面要說什麼了,她一顆心跳得極快,又有些不知所措。
這段看似草率的婚姻,竟然也到了一個衚衕岔口。
只是,不知道前面是路還是死衚衕。
一開始,她只是覺得他是她媽媽替她精心挑選的相親物件,肯定壞不到哪兒去。
她從小聽媽媽的話,又加上陸卓的原因,情緒急需一個宣洩口。
在那個恰當的時機,他出現了,於是就成了那個恰當的人。
但她一直都不是很清楚,他是怎麼看待她的。
或者說,她從來沒有奢求過他會喜歡她。
大家能相敬如賓,已經是一個非常好的狀態了。
殊不知,這段時間傅聞舟心裡的煎熬並不比她少。
他得承認,他一開始選擇和許心瞳結婚,除了年齡到了的緣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周振遠。
一開始他也無所謂,她總有一天會知道,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害怕她會知道這件事,在她面前更是絕口不提。
老半晌不見他說話,許心瞳有些忐忑地望著他,不確定自己要不要繼續這個話題。
總感覺,他吃準了自己沒什麼耐心,在這兒等著她開口呢。
許心瞳既覺得懊惱,又無可奈何,只好說:“我不知道。”
這話幾乎是帶著幾分小脾氣衝出來的。
說完又有點後悔,小心翼翼地去窺探他的神色。
傅聞舟就端坐在那邊靜靜望著她,唇角含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從她的角度側望過去,鼻樑高挺,下頜線乾淨利落,喉結微凸,一派成熟男人的優雅風範,端的是遊刃有餘,輕易就能震懾住她這樣的年輕女孩。
她自忖玩不過他,更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在這種漫長的拉鋸中好像一條被擱淺上岸的魚,呼吸都漸漸困難起來。
她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心裡難免生出些懊惱和憤懣。
“來,吃菜,這個菠蘿飯挺好的。”傅聞舟這個時候卻給她夾菜,讓她吃。
許心瞳根本沒動,照理說,她應該就坡下驢的。
可她就是不服氣,就是要刺頭一把:“港式茶餐廳還有菠蘿飯?看來您選的這餐廳不是很正宗。”
傅聞舟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許心瞳覺得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不由洩了氣。
就這樣,兩人靜坐了好久。
半晌,她聽見打火機機擴開啟的聲音,抬頭望去,原來是他摸了根菸出來。
見她看他,他也沒收起來,而是問她介不介意。
這種時候,她應該回答不介意的,可她偏要回答介意。
他像是遛她似的遛了這麼久,她心裡有氣呢。
尤其是他這副雲淡風輕的鎮定模樣,更顯得她像個小孩子似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