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太平黨就知道了,屆時一道聖旨一個御史就能置張某於死地,或者對方有所防備以舉國之精銳軍費圍剿朔方,縱是神仙下凡也絕無取勝之可能,於事何益?”
李義珣忽然垂下淚來,哭道:“早知有今日,二十幾年前不如和父兄一起到九泉之下倒是省心了。苟活如今,眼見社稷蒙難有心無力,真生不如死!”
張仁願忙好言道:“張某與王爺多年深交,絕無自顧獨善其身的道理,可事必敗,徒勞送死不僅有愧於王爺,也於事無補啊……”
李義珣傷心欲絕,越哭越兇。
這時張仁願琢磨了片刻,跪倒在地道:“臣倒是有一計,王爺聽聽如何?”
李義珣停下來用袖子揩了一把眼睛,又有了希望地看著他道:“你但說無妨。”
“沒有長安的軍令,北邊的唐軍是無法調動南下的,否則風險太大無異於自投羅網,可是突厥……”
李義珣沉聲問道:“難道要藉助外族入境平亂?如此會不會遭天下士人的詬病,輿情不利於我?”
張仁願道:“維今之計,只能如此別無他法。今年正好天道不好,突厥人過冬困難已多次派人向我求救。我們正好藉此機會與之密議,以糧草物資借兵,突厥人沒有理由拒絕。因為我大唐修築三受降城之後屯兵,突厥人要想對咱們翻臉勝算很小,進展的阻力也會很大;在此情況下他們只能與大唐議和請求借糧。兩邊各有所需,談攏的機會就很大。”
李義珣一臉沉思,正琢磨著其中關節。張仁願又分析道:“屆時放突厥人輕騎悄然南下,咱們只需確保緊要關口的人信得過,我憑藉權握朔方總管,要安排一些人並非難事……至少風險比直接調唐軍南下要小的多,也更容易隱藏大事。”
“突厥到長安不止千里之遙,他們孤軍深入簡直是入死地,會願意冒這個險?”李義珣開始問一些細節的問題了。
張仁願道:“讓他們晝伏夜出,只要能順利到達華清宮將那倆人斬殺,接下來天下肯定會發生變故。突厥人完成使命之後直接向大唐投降,等政局稍定,他們無罪而有功,何險之有?”
第十五章 可汗
沒過幾天張仁願又從朔方出發去了西受降城,突厥汗國(後東突厥)的使者正等在那裡。使者已於一個多月前就來了唐境,顯然是借糧過冬來的,因為近幾年北方邊境還算安寧雙方的關係也未極度惡化(默啜可汗於景雲二年得到了唐朝的應許願嫁宋王李成器之女金山公主和親,然後消停過一陣子)。此前張仁願就見過使者,當時的決定是拖延時間,先派人去長安報信然後讓朝廷決定……站在唐廷的立場上,封疆大吏當然不會大方地資助突厥人、一個帝國潛在的威脅。
但第二次張仁願到達西受降城時,懷揣的想法就已經改變了,因為他們在嘗試佈局另一件事。
這次張仁願北上已是臘月下旬,風雪更大,一路上見以往水草肥美的地區都缺少牧草,他就能想象北方的突厥人面臨的境地了。氣候越是苦寒張仁願就越多一些談妥的把握。
臘月底張仁願就到達了最北面的西受降城,這地方位於河套以北人煙稀少,說是城其實就是一個軍鎮要塞,城內的居民多是軍士,商民都多少和軍事需要有聯絡,或是家眷或是來往商賈屬於半武裝的平民。不然普通的漢民是不願意遷到這種苦寒而存在安全隱患的惡劣地區的。
特別是入冬以來要塞以外的人煙更少,張仁願他們進城之前很難見到一個活人,四顧周圍草原上只有茫茫的大雪。
他一進城就接見了突厥使節。最前頭的那突厥人穿著實在很奇怪突兀:頭髮樣式按照突厥人的習慣,身上卻穿著絲綢做的衣裳,鞋和腰帶等飾物完全不倫不類。整個打扮也不倫不類,他非要穿唐朝的衣服,無非也是出於巴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