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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近繁華,驛道漸寬,徐鳳年和破相女子在一座沒有城牆遮擋的小鎮歇息,離州城還有三天路程。
她穿著徐鳳年的文士衣衫,略顯寬鬆,臉上四條疤痕開始結繭,不幸中的萬幸,為了不露出蛛絲馬跡,讓她的傷勢好跟種桂身死時同步,得以塗抹藥膏,小小加速痊癒進度,只是大漠風沙粗糲,拂面以後,哪怕裹有頭巾,護著那張秀氣不再的臉孔,前幾天她也經常血肉模糊,受到的錐心疼痛,想必不比匕首劃面來得輕鬆,她沒有如何哭泣,徐鳳年也從未出言安慰,兩兩沉默,倒是陸沉偶爾會主動詢問一些江湖事,徐鳳年也有一說一,都是正兒八經的溫吞言辭,興許是怕逗笑了她,又要遭罪。
徐鳳年和她才入城,天色驟變,烏雲蔽日,明明是正午時分,陰沉漆黑如夜,一場沙暴將至,徐鳳年只得和陸沉入了一家簡陋客棧,客棧老闆趁火打劫,往死裡抬價,徐鳳年本意是被宰幾兩銀子無所謂,有個落腳地就行,殊不料陸沉又鑽了牛角尖,扯住他袖口,如何都不肯被當做冤大頭坑錢,看來她說持家有道,是真心話。徐鳳年無可奈何,在店老闆白眼下轉身,想著去換一家良心稍多的店鋪,還沒跨過門檻,就看到狹小街道上商賈旅人蜂擁而來,看架勢,不住這家,就有可能要露宿街頭,躲在巷弄避風沙,徐鳳年朝她笑了笑,她也不再堅持,客棧老闆小心眼,又刻意刁難,價錢往上翻了一番,陸沉氣惱得肩膀顫抖,徐鳳年搭在她肩頭上,搖了搖頭,老老實實付過定金,領了木牌鑰匙去後院住處。
頭巾遮掩容顏的陸沉有些悶悶,徐鳳年開啟柴門,一屋子黴味撲鼻,關上門後,摘下書箱和春秋劍,桌上有陶罐,搖了搖,滴水不剩,陸沉安靜坐在凳子上,解下頭巾,輕輕撇過頭,不與徐鳳年對視,只是問道:“以公子出神入化的身手,為何要和這些市井小民低聲下氣,都不需劍出鞘,就能嚇破他們的膽子。”
徐鳳年關嚴實那兩扇漏風窗戶,坐在桌前,微笑道:“你是不是以為高手都得是一雙眼光射寒芒那種?要不就是生得虎背熊腰,恨不得在背後掛兩片虎豹屍體?要麼在身上懸滿刀槍棍棒矛,出門闖蕩才顯得氣派?”
陸沉嘴角有些勾起,聽出言語中的調侃,她的心情好轉了幾分。
徐鳳年彎腰從書箱裡翻出幾本秘籍,放在她眼前,盤膝而坐在凳上,意態閒適,輕聲說道:“我這些天閒來無事的時候就翻一翻,還照著裡頭的把式練了練,才發現很好玩。”
她柔聲道:“耍耍看?”
徐鳳年擺手道:“那不行,天崩地裂了咋辦。”
不等她說話,徐鳳年柔聲道:“別笑。”
她果真板住臉。
徐鳳年拿起茶水陶罐,說道:“我去弄些水和吃食來,等著。”
陸沉點了點頭,拿起一本偽劣秘籍信手翻閱,徐鳳年沒多久返身拎著裝滿涼水的茶罐子,陸沉抬頭問道:“又花錢了?”
徐鳳年笑道:“沒法子,小鬼難纏,一壺水半兩銀子,等會兒咱們當瓊漿玉液來喝就是。對了,飯食還得等會兒。”
陸沉低頭看書,說道:“等得起。”
沒有敲門,一個客棧夥計就大大咧咧推門而入,陸沉連忙抓起頭巾,轉過頭去慌亂裹纏,夥計一手端著大木盤,盛放有幾樣馬虎粗糙的伙食,他無意間瞅見陸沉的臉龐,嚇了一跳,差點被砸翻盤子,火急火燎放下食物,跑出去才跨過門檻,就大聲嚷嚷:“快來看快來看,屋裡有個醜八怪,老子白天見鬼了。”
陸沉扯住徐鳳年袖口,但徐鳳年輕輕一抖,大步出門,把那個口無遮攔的倒黴蟲一腳踢得陷入院牆,生死不知。回屋後,陸沉黯然道:“我本來就很醜。”
徐鳳年平靜道:“對,是不好看。臉上畫花了,好看才怪。但誰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