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徽山紫衣和武當劍痴先後攔路王仙芝,兩場大戰在江湖上掀起軒然大波,峽口外鐵鎖沉江所在的這一段廣陵江,依舊江水平緩如昔,只是不斷有武林中人趕來觀看“遺蹟”,既有武林盟主軒轅青鋒撞出的棺冢,更有王老怪的搬山,一撥撥江湖豪客來了又去,大多惋惜沒能親眼瞧見王小屏臨終前的地仙一劍,以及那一襲徽山紫衣的婀娜身影。無人知曉在廣陵江下游某地,龍虎山無名老道靜侯多時,雖然僅是中年人的面貌,總有一股不可言說的暮氣,趙姓道人蹲在江畔,伸手攬起一捧水,有些感慨,四百年前高樹露曾言一口吸盡廣陵水,原是譬喻一氣呵成貫通萬法,如今早已面目全非,只是用作譏諷某人一勞永逸,四百年間,褒獎之言竟然淪為貶低之語。本名早已棄而不用的道人望著水中的模糊面孔,輕輕吹了口氣,掌中渾濁江水漣漪微微,剎那之後,清澈平穩如鏡,映照出一抹紫色。
人生不過百年,物是人非事事休。
只存於天子趙家族譜之上的老人嘆息一聲,向上拋起手中水鏡,雙指彎曲,從鏡面中捻住那抹紫色衣角,隨著道人做出這個動作,廣陵大江水面上有一名女子緩緩浮出。這無疑是指玄境界中極為晦澀艱深的一手“水中撈月”。女子已經不復起先蜷縮如胎嬰的姿態,盤膝坐江,不過仍然閉目凝神,這段時日,她先是即如沉江石牛,非但沒有為江水衝擊往下游退去,反而往上游峽口推移,但是隨著生出一股新氣縈繞體魄,這才開始隨水而下,最終被自甘百年寂寞的老道人截江撈出。
老道人這百年來除了名聲不顯,所做之事亦是草蛇灰線,隱於不言,細入無間,這才是孤隱之道的道之所在,地肺山養出惡龍,是用以汲取龍虎山趙氏氣運,滋養龍興於太安城的本家趙氏,下馬嵬驛館移植下老槐樹,是為了鎮壓徐家父子的煞氣,跟同輩人的天師府老傢伙趙宣素對賭,一璽換一璽。但是他趙黃巢在毗鄰徽山的龍虎山結茅隱居,交好於軒轅大磐軒轅敬城這對性情截然相反的父子,看似是妙手偶得之,何嘗沒有隱情?只是這種點到即止的行徑,從來都不會干涉到他潛心百年的大業,就像一種閒情雅緻的點綴,像是一位隱士在院中栽了一株梅,花開是好,不開也無妨。
趙黃巢望向在水面上緩緩站起的年輕女子,年齡漸長,愈發形似,不知為何一些神似之處卻越發稀薄。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也難怪劉松濤在最後關頭,選擇了後者,而不是她。軒轅青鋒睜開眼睛,對這名看不出深淺的道人充滿戒心。趙黃巢微笑道:“你無須如此,大雪坪上許多留給你的遺產,例如軒轅大磐來不及享用的‘嫁衣子’,你父親專門留給你用來駕馭下人的‘寬心丸’,都出自貧道之手。”
軒轅青鋒將信將疑,冷笑道:“哦?如此說來,真人該是大雪坪的恩人才對?是要我這個做晚輩的替先人還債?”
趙黃巢笑著搖頭,何止是不像她,簡直是太不像了,當年那女子,看待世人世事,非黑即白,哪來這麼多心眼,也對,若還是當年那個懵懂女子,怎麼可能硬生生把自己逼成無骨之人,也就更加做不成玲瓏心竅的徽山主人,和心狠手辣的武林盟主。
趙黃巢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拂去清晨江上霧靄,語氣趨於冷淡,說道:“貧道以往跟徽山兩代人交好,是看好軒轅大磐的野心勃勃,軒轅敬城的正心誠意,只是他們都沒能成事,貧道那點可有可無的心血,也就如同付諸東流,並無怨言。”
軒轅青鋒問道:“那真人找我何事?”
趙黃巢笑問道:“軒轅青鋒,你想不想重塑筋骨,鑄造真正的菩薩金身,然後一步跨過天象?要知道王仙芝捨棄武帝城,看似是徒弟一個不留,實則是留了後手在江湖上的,你要想做名副其實的江湖魁首,而不是一個徒有虛名的武林盟主,很難繞開貧道。你如果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