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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虎山凝字輩中名列前茅的趙凝運陰沉說道:“小禿驢膽敢冒稱兩禪寺僧人,找打!”
趙凝運說完便朝南北小和尚悍然出手,而且他這話說得玄機了,先丟下一頂大帽子,不給你解釋機會便出手,不重傷打殘,只是出手教訓,先把心中惡氣給出了,至於以後這小和尚萬一真是兩禪寺僧人,也只是誤會一場。趙凝運一身層出不窮的小聰明,卻沒想到小和尚小姑娘怎麼就毫無阻攔到了天師府大門口?小和尚在心愛小姑娘身前站定,不出手更不打算不還手,他是來與山上大天師說禪的,不是跑來打架的,再者打架一直就不是他強項,小和尚的本事只是一些洗衣做飯給師父打掩護給師孃挑胭脂的瑣碎小事。
一縷清風拂面,拂去了趙凝運力道拿捏有點火候的掌勢,李子姑娘只見天師府堂皇大門走出一位手持拂塵的年輕道士,用一根黃楊木做道簪盤別髮髻,道袍並非那天師府獨有黃紫顏色,與山腳尋常道觀道士無異,腳踩一雙泛白酸窮的麻履,若不是他走出的地方是仙都天師府,就他那一幅古板面容和寒磣裝束,恐怕連香客都不會親近求籤。這年紀不超過三十歲的道士輕輕一揮白麈尾拂子,是龍虎山拂塵十六式中不起眼的黃雀攬尾,便輕描淡抹去了趙凝運的取巧攻勢。
戰場廝殺,碰到那些持戟的蓋世勇夫,最好乖乖避讓,說到行走江湖,碰到僧道,假使是耍拂塵的,不管老小,都要小心些,須知手捏拂塵皆非凡,這是老一輩江湖人士代代相傳的告誡。武當掌教王重樓一指斷江,那麼龍虎山就有趙天師在京城那邊曾一拂塵破去禁衛一百六十甲的神仙傳說。趙凝運遇見這個比他還要高一輩的肅容道士,立即換上嬉皮笑臉的表情,眼皮低斂,“小叔,我正和小和尚開玩笑呢。”
道士不理侄子輩的趙凝運,朝披綠儐淺紅色袈裟的小和尚微微作揖,生硬道:“請隨我來。”
小和尚轉頭望向東西,得到允許眼神後率先拾階步入天師府,進了大門,才發現一門後頭還有一門,白玉石地面上鋪嵌有一幅奇大的八卦太極圖,天機盎然,讓敬畏心油然而生,二門門聯氣勢不輸大門:“道高龍虎低頭,德重鬼神欽敬。”
可惜當年被徐驍在山下說了句要按下龍虎頭,在有心人看來這幅對聯便有打天師府臉面的嫌疑了。二門內有鐘樓,懸鐘九千九百九十九斤,過了鐘樓,便是氣宇恢宏的重簷歇山式玉皇殿,在龍虎山所有道觀宮殿中最高最大,供有一尊玉皇大帝雕像,十二天君配祀兩邊,僅比天子九龍少一條的八條金龍盤踞楹間,栩栩如生,似乎有人點睛便可騰雲駕霧而去,小姑娘抬頭看了一眼便緊張無比,跟著那位小天師和笨南北走過古碑林立的碑廊。
終於來到三門,再進一步,便算是進了天師府內門私第,世俗人物,唯有帝王將相,才有這等待遇,可被趙凝運呼喚小叔的拂塵道士仍不停步,帶著小姑娘小和尚走了進去,院牆上有十個硃紅大字“南國無雙地,江左第一家”,小姑娘看到了頭頂橫批“相國仙都”,悄悄吐了吐舌頭,在外頭張望還不覺得如何厲害,這進了天師府,連她都不得不承認比自家確實要氣派許多,即便沒有北涼王府划船看紅鯉跳騰的歡樂景象,唉,家裡那幫光知道蹭吃蹭喝的方丈們也不知道把寺廟修繕修繕,她家好歹是佛門第一聖地,聽名頭就知道不比天師府小啊。
第三門分三廳,前廳後有一塊壯漢雙手不可抱圓的青玉圓形大磐石,稱作迎送石,天師迎送府上貴客,都不過在此止步。那道士領兩人一口氣到了中廳,讓兩位稀客坐下,有兩位清秀小道童奉上茶水,廳中供有龍虎山頭三代祖師爺的畫像,居中是天師府第一代趙陵尊,負手而立,道骨仙風撲面而來,懸有對聯“有儀可象焉,管教妖魔避退;無門不入也,便知道法通天。”
左右分別是二三兩代天師趙初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