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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莊大小村子星羅棋佈,長短堰渠羅織,有一大片桔園植樹六千餘株,所產洞庭黃柑是皇宮乙等貢品,只是入冬以後,不見果實累累的盛景,不過桔園有每一棵橘樹留一桔過冬的風俗,寓意年尾有餘迎新年,莊子裡嘴饞的頑劣兒童,膽子再大,也不敢去爬樹偷採,每次在桔園附近嬉戲,也只敢眼饞遠觀。此時桔園便是依稀點點掛豔紅的景象,一名青衫儒生模樣的年輕人闖入桔園,輕輕彈指,彈落有些飽經風霜的乾癟紅橘,一股腦兜在懷裡,也不剝皮,一口就是半個,大口咀嚼。俊雅儒生身邊跟著個面目尋常的枯瘦老人,如同守園的橘農,不甚起眼,年輕人抓起一顆橘子朝老人咧嘴一笑,後者搖頭,示意對橘子沒有下嘴的興趣,年輕人嚼著橘肉和橘皮,用北莽言語含糊說道:“離陽江南這邊真是餓不死人的好地方。以後要是一路殺到了這邊,我非要跟李密弼要到手一個良田萬畝,當官就不用了。”
老人瞥了眼年輕人的後背,有三個好似結繭的窟窿,硬生生堵住了傷勢,兩劍一刀,都穿透了身軀,虧得還能活蹦亂跳。身負重傷的年輕人渾不在意,兩口一顆橘子,很快就解決掉一整兜,伸手拍了拍衣衫塵土,牽動了傷口,頓時忍不住呲牙咧嘴,一根手指輕輕拂過胸前一處結繭傷口,身上其餘兩個劍坑倒還好說,此時手指下的刀口子就陰險了,是一記手刀造就,不比他拿手好戲的插柳成蔭遜色幾分,想到那個扛一根枯敗向日葵的姑娘,年輕人頭大如鬥,早知道當初就繼續跟黑衣少年纏鬥出城,而不是跟劍氣近互換對手,當時只以為不知名小姑娘再生猛,也厲害不過生而金剛的徐龍象,他在神武城內用巧勁一劍換徐龍象只有蠻力的兩劍,也沒覺得怎麼吃虧,其實略有盈餘,不過實在扛不住那少年面無表情拔出體內柳蔭一劍的眼神,可惜了那柄常年隨身的短劍,給少年愣是擰成了一塊廢鐵,儒生裝束的一截柳轉頭幸災樂禍笑道:“老蛾,聽說黃青跟那小子打得天昏地暗,光是劍就換了七八柄?”
稱呼古怪的老人點了點頭,看到一截柳身上蠶繭有滲血跡象,加快腳步,貼住他後背,有白絮絲絲縷縷透出指尖,在一截柳傷口緩緩織繭。老人眼角餘光處,有一名高大魁梧的人物站在小土坡上,像是在登高遠眺,一截柳彈下一顆橘子,落在手心,然後拋向那名比他足足高出一個腦袋的結伴人物,那人頭也不回,接住橘子後,雙手手心搓滾著橘子,怔怔出神。竟是一名女子,身形在肥壯之間,她身上那套衣服對七尺男兒來說都算太過寬鬆,在她身上仍是顯得緊促拘束,頭上沿襲北莽女子五兵佩,面部點搽額黃靨子,可惜相貌中下的緣故,非但增添不了幾分姿色,反而有些不倫不類,腰間繫了一根玉帶,懸掛小刀小囊小火石等諸多小巧實用物件,琳琅滿目,瞧著倒挺像個是會過日子的女子。一截柳瞥了她一眼,蹲在地上,狠狠揉了揉臉頰,重重嘆氣一聲,自己再加上兩個貨真價實的一品高手,竟然還是被那小姑娘不停追殺,天理何在啊,要知道他跟老蛾不但是一品,還是蛛網裡極為精通暗殺的拔尖人物,傳出去別說他一截柳顏面盡失,蛛網的臉也一起給丟光了。論單打獨鬥硬碰硬,隨便拎出一個對敵,那個不苟言笑的小姑娘勝算都不到四分,可那姑娘襲殺的手段層出不窮,讓他們三人吃足了苦頭,連蛛網兩繭之一的老蛾都說這丫頭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不過那丫頭日子也慘淡,吃了老蛾一記繭縛和慕容娘們的一掌,更被他廢去一條胳膊,差不多算是離死不遠,可仍不願罷休,一直糾纏到今日,一截柳心想下一次露面,也該是她徹底離開江湖的一天了。
老蛾環視四周,自言自語道:“那少女擅長奇門遁甲,土遁水遁都是行家老手,上次咱們就在河邊吃過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