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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拍馬拖槍上前,一人一騎快要穿過整座戰場時,有名臉龐青澀的北莽騎卒,倒在戰場邊緣地帶,他的脖子在雙方衝鋒過程中給一把涼刀拉出一道口子,血流如注,瀕死的年輕騎卒抬起手臂,試圖舉起那把北莽戰刀。徐鳳年輕輕瞥了他一眼,沒有遞出鐵槍,繼續策馬前行。但是很快身後不遠處便有兩名幽騎同時搭弓射出一箭,一箭射透北莽騎卒持刀的手臂,另外一根羽箭從側面釘入年輕蠻子的臉頰。跟徐鳳年迎面而來的那十餘騎,人人披掛鐵甲,但樣式混亂,不像是正規邊軍出身,大多是滿身遮掩不住的濃烈匪氣,其中為首一騎在近距離看到徐鳳年後,仍然有些震驚,翻山下馬後,也沒敢洩露徐鳳年身份,畢恭畢敬跪地道:“末將洪驃來遲,萬死難辭!”
徐鳳年點了點頭道:“起來吧。”
洪驃起身後沉聲道:“宋貂兒已經在趕來的路上,麾下有一千兩百餘騎,在來之前有過一場波折,內部清洗了三百人之多,其中僅是北莽蛛網諜子就挖出來四人。”
徐鳳年不置可否,笑意玩味道:“挖出來?”
洪驃不敢說話。這位身材敦厚並不高大的中年男子視線低垂,大氣都不敢喘,但是眼神炙熱。
洪驃,曾經是一手調教出徽山那支私人騎軍的次席客卿,後來跟首席客卿黃放佛分道揚鑣,後者依舊在大雪坪上做那不願飛入帝王卿相家堂前搭巢的野燕子,更有野心抱負的洪驃則躋身北涼行伍,希冀著在西北戰場上建功立業,可惜一直不得重用,後來在皇甫枰授意下潛入宋貂兒的賊窩,既是輔助,也是監視。徐鳳年境界大跌,但是眼力猶在,洪驃黃放佛之流,原本都卡在小宗師的門檻上很多年,偏偏捅不破那層窗紙,不得勇猛精進,然後都跟糜奉節一樣幸運遇上了江湖的“大年”,最終厚積薄發,躋身一品境界。洪驃如今就已是貨真價實的一品金剛境界武夫,距離那“輕輕叩指,可問長生”的指玄境界,也僅是一步之遙。不過說是江湖龍蛇橫空出世的大年份,其實並不準確,因為在這幾年中死掉的大宗師,實在太多了,僅是離陽王朝,先後就有天下第十一的王明寅,劍神李淳罡,病虎楊太歲,劍池宋念卿,人貓韓生宣,京城柳蒿師,兩禪寺龍樹僧人,春帖草堂謝靈箴,等等,更別提還有王仙芝和洪洗象。這些驚才絕豔的頂尖高手相繼離席,不僅僅是給人騰出座位那麼簡單,還有許多涉及氣數氣運的玄妙變故,比如王仙芝對餘地龍的慷慨饋贈,西蜀某人對龍樹僧人死後的“篡位”。
洪驃身後那群馬賊悍匪中有人陰陽怪氣地嘖嘖出聲道:“洪頭領,才知道你老人家原來不叫洪標叫洪驃啊,跟兄弟們還這麼見外,可就失了英雄好漢的本分啊?怎麼,見著了北涼的鬱大將軍,膝蓋就軟了?”
那名宋部馬賊的當家人之一顯然是將眼前馬背上的年輕武將,當成了幽騎主將鬱鸞刀,畢竟如此年輕卻能統領萬人的邊軍將領,不管在北莽還是北涼哪怕當不得鳳毛麟角一說,可扳扳手指頭也就能數得過來了。對宋貂兒身邊絕大部分馬賊來說,他們也是在那場措手不及的血腥變故後才知曉內幕,對於自己的孃家是北涼軍的事實,談不上反感,落草當了馬賊的,殺起人來誰不是六親不認,管你是跟北涼姓徐還是跟北莽姓慕容姓耶律,誰給銀子給好馬,誰出手闊綽那就是大爺,可要說他們心底的好感有幾分,那當然也少得可憐。
功利心極重的洪驃,對徐鳳年這個北涼鐵騎共主那是心甘情願當個馬前卒,這段時日在宋貂兒賊窩裡以大局為重事事隱忍,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戾氣,聽到那個連宋貂兒心腹都算不上的小頭目在耳邊呱噪,殺心頓起,就在洪驃馬上要一掌拍碎那可憐蟲天靈蓋的時候,徐鳳年伸出鐵槍在洪驃肩頭拍了拍,對他笑著搖搖頭。徐鳳年遠望過去,宋貂兒的千騎快到了。鬱鸞刀和石玉廬和範奮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