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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當山腳的逃暑鎮因為是燒香南山道的起始,又由於傳聞是祁嘉節那萬里一劍的收官之處,加上臨近武當論武,一座原本名聲不顯的小鎮頓時變得熱鬧非凡,武當山上大小道觀早就人滿為患,所以逃暑鎮諸多客棧的下等房都賣出了上等房的高價,酒樓生意更是用日進斗金形容也不為過。
一些慕名遠道而來的江湖人士,一開始在街上認出了快雪山莊莊主尉遲良輔,那還會一驚一乍,等到進了酒樓驚喜發現隔壁兩桌外,就坐著幽燕山莊的少莊主張春霖,然後聽說樓上還坐著江南道笳鼓臺的眾多仙子,緊接著看到大步走入十六散仙之一的遼東紫檀僧,看客們就徹底麻木了,尋常時分行走江湖,鳳毛麟角的宗師那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稀罕存在,這下倒好,就跟爛大街的白菜一樣,想不見到都難。
小小一座逃暑鎮,臥虎藏龍。
於是在這個時分,無論是何等宗門背景的年輕俊彥,何等修為的一方梟雄,都再沒有誰敢大嗓門說話了,怕就怕不小心隨地吐了口唾沫,都會濺到某位武道宗師的衣服上,那就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這可絕非危言聳聽,先前魚龍幫捎話給武林同道,在北涼道境內點到即止的切磋無礙,卻不準因私怨鬥毆傷人,否則一經發現,境內徐家鐵騎立斬不赦!先前半旬就有兩個觸黴頭的可憐蛋,因為某人吃飯瞥了眼鄰桌,雙方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一人當場重傷,另外一人豪氣縱橫地揚長而去,結果後者僅在一炷香內就給當地騎軍絞殺,頭顱懸掛鬧市示眾,讓人明白了一個道理,行走江湖,尤其是原本一直遊離於中原之外的北涼江湖,沒事千萬別瞎瞅瞅,更別胡亂動手,會死人的。尤其是許多武林豪傑專程趕去湊熱鬧,親眼目睹了那場別開生面的騎軍追剿,那名輕功不俗的成名高手,竟然在北涼兩百騎的一次衝鋒下就斃命,什麼水上漂草上飛,什麼三品武夫體魄,面對訓練有素的輕弩激射之下,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北涼騎軍的正面衝鋒、外圍遊曳、快馬堵截,一氣呵成,相比之下,中原那邊官府捕快跟綠林好漢的過招,就像是潑婦撓人打情罵俏,天壤之別。
小鎮外的官家大道側有座茶攤,正值晌午,茶攤販賣武當著名的定神涼茶湯,加上香氣瀰漫的春曉餅,生意火爆,路邊槐柳站滿了陪主人一起歇腳的高頭大馬,六七張油垢桌子都坐滿了外鄉茶客,人人氣態不俗,顯而都是奔著武當論武而來的江湖人,兩張桌子圍坐著八位身前各自放有古箏、箜篌、忽雷等樂器的妙齡女子,一張桌子坐著並無攜帶兵器的青壯漢子,雙眼精光外洩,坐姿雄壯,一眼便知是登堂入室的外家拳高手,一張桌子上的年輕人每人都背有一根白杆槍,雖是日常練手的木槍,但是四人木槍樣式截然不同,有相對繁瑣的鴉頸槍,有線條簡潔的錐槍,大蜀筆槍和東越裂馬槍,如果不是那種吃飽了撐著的裝神弄鬼,那麼這四位用槍的年輕人必然師出名門。
這四張桌子眾星拱月一般圍著居中那張“主桌”,坐著看似年齡懸殊的三人,年輕女子腰佩一支晶瑩剔透的青玉長笛,婀娜動人,雙鬢微霜的男子身負長短兩隻布囊,中年男人身材矮小,比前者足足矮了一個腦袋,但是神色間顧盼自雄。
其餘兩張桌子,大概都算是這五桌抱團人物的外人,位置也相對靠近道路,一旦有車隊馬匹路過,塵土飛揚,也就不知道到底是喝茶還是吃灰了。
此時一輛馬車緩緩停下,有三名騎士擔任馬車扈從,年輕馬伕轉身掀起簾子,車廂內彎腰走出一位身穿白衣的俊雅男子,習慣性眯起眼,依稀望見逃暑鎮的輪廓,竊竊私語過後,男子返回車廂,年輕馬伕跳下馬車,從一名扈從手中接過馬匹韁繩,那名扈從接手成為馬伕,馬車繼續向小鎮駛去。三名扈從僅有一騎跟隨年輕馬伕留在原地,是位腰間佩刀的年輕女子,容顏出眾,可惜臉色陰冷,白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