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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夜歸人。徐鳳年站在門口,鋪滿青石板的小街上不見行人,捧手呵了一口氣,都是酒氣。看到徐鳳年安然無恙從尖雪茶樓走出,已是北涼騎軍統領的袁左宗如釋重負,兩人相視一笑。少年戊駕車駛來,徐鳳年跟袁左宗坐入馬車,還得趕在夜禁閉門之前出城,這次匆匆忙忙趕來觀戰,沒有後顧之憂,顧大祖黃裳等人已經在褚祿山安排下秘密趕赴北涼,據說那座採石山幾乎拔地而起,只留下一些關係不深的清客散人,這幫人算是有幸鳩佔鵲巢,至於徐瞻周親滸等人的去留,徐鳳年沒有上心,倒是那個少年李懷耳,聽說執意要跟黃裳一起北奔,要去北涼瞧一瞧邊塞風光,家有雙親才不遠遊,既然雙親已是不在人世,這個少年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了,徐鳳年也不攔著。馬車中,袁左宗欲言又止,徐鳳年如今不跟袁二哥見外,竹筒倒豆子,將大致狀況說了一遍,袁左宗聽完以後嘖嘖稱奇,沒想到劉松濤的身份如此驚世駭俗,不光是魔教上任教主,還是爛陀山上本該成就佛陀境界的高僧,魔佛一念生滅之間,在劉松濤身上得到淋漓盡致的佐證。不過更讓袁左宗詫異的還是白衣洛陽,北莽第一的大魔頭,跑來離陽江湖當了逐鹿山第十任教主,結果鬧出一場九十之爭,真是世事難料。徐鳳年掀起簾子,遠遠望了一眼風雪中的茶樓,苦笑道:“你怎麼天天被人一劍穿心。換了別人,哪能坐下來與人喝酒,早就痛不欲生地躲起來療傷了。也就是你,無愧洛陽二字。”
徐鳳年重複了洛陽二字,呢喃道:“大秦王朝在鼎盛時,那位被譽為千古一帝的男人不顧非議,硬是將國都改名洛陽,後世都說有違天理,此舉埋下了大秦三世而亡的伏筆。此後更是為了一個名字沒有載入史冊的狐媚女子,點燃了一千八百座烽燧狼煙,更是被視為昏聵至極,真不知道怎樣傾國傾城的女子,才能讓大秦皇帝如此行事。一個女子陪著他打下天下,另一個女子葬送了天下,如果我生在八百年前,真想當面問一問那個秦帝,新歡舊愛,到底更鐘情哪個一些。”
袁左宗一笑置之,沒有搭腔。與盧升象這類春秋名將並肩齊名的袁白熊,此生不曾傳出有任何一個被他思慕的女子,似乎從未為情所困。窗外有隼撲簾,徐鳳年笑著掀起簾子,從隼爪上解下細狹竹節,讓這頭涼隼展翅離去,看完密信,憂心忡忡皺眉道:“王小屏不知怎麼回事,跟劉松濤對上了,互換了一劍,這位道門符劍第一人好像受傷不輕,不過好在劉松濤沒有下死手,反而擄走王小屏一起東行。我不覺得這是惺惺相惜,就算暫時是如此,劉松濤瘋瘋癲癲,武當山好不容易在騎牛的之後出了個王小屏,說不定就斷在劉松濤手上。可我怎麼攔?”
袁左宗搖頭道:“攔不住,也不用攔。劍痴王小屏是生是死,自有天數。一個瘋一個痴,說不定就是一場命裡有時終須有的際遇。李淳罡老前輩有鄧太阿接過劍,百年前便悄然躋身陸地劍仙的劉松濤,說不定也想有一位江湖新人接過他的劍。說實話,袁某人當年也就是因為軍陣廝殺適宜用刀不宜用劍,否則說不定如今也會是一名三腳貓功夫的劍客了,劍道之所以能屹立江湖千年而不倒,獨樹一幟,可以自立門戶去跟三教聖人爭高低,確實有它自身的獨到魅力,殿下,你不練劍,可惜了。”
徐鳳年自嘲道:“練劍最是不能分心,我是根本不敢練啊,萬一半途而廢,還不得被人罵死和笑死。”
袁左宗不再言語,這類涉及情感的私事,他不願攙和,北涼英才武將層出不窮,恐怕就數他袁白熊最為不懂結黨營私,這一點別說鍾洪武燕文鸞兩位多年培植嫡系的功勳老將,就算是北涼四牙都不敢跟袁左宗比拼誰更孑然一身。但越是如此,袁左宗當初隻身一人去接手鍾洪武的騎軍,竟然沒有一人膽敢造次生亂,徐北枳和陳錫亮兩人給鍾洪武設的套,無形中就落了空,卸甲歸田的鐘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