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牯牛大崗上暗流湧動,二十騎暴斃於賀州知章城附近的訊息已經傳遍徽山,領頭的袁庭山杳無音信,一時間流言蜚語,千奇百怪,有說是廣陵王趙毅不惜調動鐵甲重騎搶女人來了,有說是那命犯孤星的袁庭山引來禍水,給趙勾盯上,連累了家族重金培養的騎隊,還有說是慕容家那對小雄雌並非凡間人物,有仙人庇佑,各種言之鑿鑿,各種鬼鬼祟祟,因為老家主已經潛心閉關很多年,主事徽山的軒轅國器又在東越劍池那邊與人論劍,牯牛大崗上的軒轅府邸群龍無首,加上家族內部本就派系林立,長房與其餘幾房勢力貌合神離,根本沒人能彈壓下這股愈演愈烈的喧囂。
軒轅青鋒出自嫡長房,是軒轅世家的大宗,可惜父親軒轅敬城不管老祖宗如何刻意栽培,都顯得不堪大用,扶不起如何辦,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優勢,換嘛,軒轅青鋒兩個叔叔,軒轅敬意和軒轅敬宣一個沉穩持重,一個銳意進取,後者武道天賦尤為驚才絕豔,離宗師境界只差一層紙,感覺手指蘸蘸口水,一捅就破,故而軒轅敬宣這一脈,母憑子貴,子憑父榮,在徽山橫行跋扈。但整座徽山,軒轅青鋒最不願意看到的男子,卻是她的親生父親,那個永遠只知道嚅嚅喏喏點頭稱是的男子。
在一般士族,嫡長孫這等行徑,興許還能勉強撐起一個溫良守禮的形象,可這裡是牯牛大崗啊,軒轅是與吳家劍冢以及西蜀劉氏三足鼎立的武學世家,讀書千斤萬卷又如何,比得上別人一雙摧山撼城的拳頭嗎?山上眾人皆知軒轅敬城不僅對獨生女有求必應,對媳婦更是懼內得無以復加,從未有半點納妾念頭,雖說軒轅家族霸道到任何人想要上山就得改姓軒轅的境界,不乏有武道英才入贅軒轅,但堂堂嫡長房沒個帶把的子嗣繼承香火,即便日後軒轅青鋒成功讓某位俊彥入贅家族,大宗一脈總是抬不起頭,這些年離心離德,一盤散沙,紛紛改換門庭,去依附蒸蒸日上的其餘兩房,軒轅敬城徹底淪為孤家寡人,甚至所有人都知道給這位嫡長孫生下一女的妻子至今仍愛慕他人,婚姻初始,她便大逆不道地與軒轅敬城約定只生一胎,是兒是女聽天由命,軒轅青鋒呱呱墜地後,軒轅敬城果真守約。軒轅青鋒年幼時尚且不理睬孃親那眉宇間總化解不了的鬱結神色,覺得從不發脾氣的父親並未做錯什麼,隨著年齡漸長,她終於知道父親的不爭,在崇武數百年的軒轅中是如何致命。越長大,越沾染人情世故,軒轅青鋒就越想離得這個碌碌無為的男人遠一些,再遠一些。
軒轅青鋒送宋恪禮下徽山,對於這位宋家雛鳳,她自然心懷愧疚,以宋家在王朝內穩居一流清貴的顯赫家世,況且宋家三代單傳,宋恪禮的分量不言而喻,與軒轅來往已經算是折了身份,軒轅世家在江湖呼風喚雨,這對於朝廷中樞重臣而言,不值一提,軒轅青鋒遇到護柩南下的宋恪禮後,使了諸多小心思,才得以相遇相知相親,以宋恪禮的眼力,相信早已看穿,但他仍是不介意軒轅青鋒借他,或者說是借宋家在軒轅家族內部示威,不但來到徽山,還在牯牛大崗看上去與軒轅敬城相談甚歡,給了天大面子,軒轅青鋒即便天生對士子書生沒有好感,對宋恪禮還是生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知是緣於感恩還是敬佩。
那個自負到不遮掩狼子野心的袁庭山?
軒轅青鋒捫心自問,若是他真的死了,會不會感到遺憾?軒轅青鋒走在下山的青石板路上,眺望了一眼六疊姊妹瀑布。宋恪禮微笑道:“我與家父學了些面相,袁庭山不容易死。命格極差,卻偏偏極硬。”
軒轅青鋒有些惶恐,正要解釋什麼。宋恪禮柔聲道:“軒轅小姐多慮了。”
軒轅青鋒不再說話,生怕畫蛇添足,有些事總是越抹越黑。兩人默默走在路上,行至山腳,可見泊船,宋恪禮突然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道:“守拙先生學富五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