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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徐鳳年詢問,徐驍便一股腦和盤托出,“當年學宮蔚為壯觀,號稱諸子百家賢士三千,其實真正得勢的,不過道儒法兵陰陽等九家,我朝重法,其餘八國各有依託。
可以說真正的兵戈就在上陰學宮,例如那西蜀信黃老無爭,佔據天險,胸無大志,當時學宮內本已統一,認定西蜀可以繼續偏居一隅,卻被我帶兵碾壓了一遍。
一時間天下民怨洶湧,人屠的綽號,便被坐實了。與宮內巨宦韓貂寺和江湖隱士黃龍士一起稱作人人得而誅之的三魔頭。我與學宮關係一直奇差,唯獨剛才那位棋品糟糕透頂的稷上先生,替我說了許多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言語。
當時王先生剛剛勝了名實辯論,風頭如日中天,若無意外,再贏天人,便可成為下一任大祭酒,去那道德林栽下一株功德樹,可惜了。所以我才將你二姐送到上陰學宮。”
王朝內有幾個久負盛名的禁地聖地,除去皇宮大內,還有篡了武當道教正統位置的龍虎山,北涼王府的聽潮武庫,兩禪寺的舍利塔,吳家劍冢,最後便是天下士子嚮往的上陰學宮道德林,這道德林寓意十年樹木千年樹德。
至於三大魔頭的說法,姓韓的宦官被罵做人貓,王朝內口碑比起徐驍只差不好。
不過一襲白衣黃龍士的最富爭議,親手沾染鮮血不多,甚至比起一些江湖俠士都要少得多。可這人一張嘴巴,實在厲害,當初九國亂戰,大半都是他挑起來的,而他竟曾是上陰學宮最為得意的門生,自詡黃三甲。
這倒不是他自我吹噓,黃龍士被公認十九道第一,草書第一,陰陽讖緯第一,享譽天下,到頭來,士林中廣為流傳上陰學宮甚至差點豎起黃龍士終生不得踏足的石碑。
而徐鳳年的二姐,徐渭熊如今在學宮內被許多稷下學士暗地裡說成黃龍士第二,可見其風采。
徐驍輕輕道:“王先生今天來,是求一件事,但我沒答應。”
徐鳳年無奈道:“你也忒不給上陰學宮面子了。”
駝背腿瘸的大柱國雙手插入袖管,形同一位老農,口中言語卻是猖狂至極:“那些讀書人隔了幾千裡罵我,罵到今天,都有好幾大缸子口水了,我不痛不癢。
你二姐可是天天在他們家裡打他們的臉,噼裡啪啦,響亮乾脆。論道,辨不過你二姐,下棋,更是如此。至於打架,你二姐的劍,砍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口氣砍上百來號,都不會起褶子。
上陰學宮的傢伙,也就侃人厲害,砍人嘛,相當不入流。”
徐鳳年頭疼道:“打人不打臉,做人留一線,你倒好。”
徐驍笑道:“你爹書讀得少,哪來那麼多大道理好懂。”
徐鳳年鄙夷道:“這話矯情。”
徐驍轉頭瞥了眼兒子手上的繡冬刀,笑道:“真心不矯情。用刀說話,最管用。”
徐鳳年輕聲道:“也是這麼跟京城那位說話的。”
徐驍跟這個兒子相處,素來百無禁忌,直白道:“當然。三十萬北涼鐵騎,放個屁都震天響,不想聞都得聞。”
徐鳳年準備動身去湖底練刀,總不能附和一句“皇帝輪流做明天到我家”吧?
徐驍問道:“你真要一直練下去?”
徐鳳年納悶道:“要不然?”
徐驍抽出手,呵了口氣,緩緩賣了個關子:“那你去趟武當,有人等你。”
徐鳳年訝異道:“總不是要我去跟洪洗象學玉柱心法?這也太沒面子了,那琉璃世界風景是不錯,可要我在那裡練刀,不痛快。
他不下山我上山,怎麼搞得山不來就我我就山似的,說實話,沒這雅興。我寧願挨那老魁的罵,被噴滿臉唾沫星子,也好過在武當山寄人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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