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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狼奔豕突的楚越唐,現是狗屠驢販的奴賊盜,巍巍春秋,只餘下個傷春悲秋,笑哉悲哉?
傳聞神州陸沉的罪魁禍首黃龍士,在親眼瞧見士子北奔的一一幕幕淒涼場景後,只是捧腹大笑,作了數支幸災樂禍的曲子以供後人哼唱,自稱不但武林要感激於他的顛倒氣運,文壇更改如此,因為國家不幸詩家幸。
春秋這盤逐鹿大棋收官時計程車子北奔,離陽正史上只記載有一次永徽北渡,嘉勉以一段段華美辭藻,不吝稱讚,贊以八姓衣冠過廣陵,但在北莽史書上,則有兩次,除了筆墨簡略的永徽北渡,更多書寫的是在徐驍就藩北涼之前的,琅琅上口。一名族塾教書先生模樣的老人坐在稚童之中,閉目凝神,偶爾才會跟隨學生們一起出聲。
夢而遊春秋的徐鳳年沒有跟隨這支車隊前行,駐足原地,一直從“女慕貞潔,男效才良”,聽到“堅持雅操,好爵自縻”,最後到“高冠陪輦,驅轂振纓”,讀書聲才漸漸消散於耳。
一直不出聲的年邁教書先生在這期間只高聲誦讀一次,而且無法掩飾老人的眼眶溼潤,“節義廉退,顛沛匪虧!”
徐鳳年心想,他們不是什麼後世史書上人人唾棄的北奔喪家犬,他們大概才算真正的北渡衣冠,而他們,應該有朝一日返鄉祭祖,但是那位教書先生,則肯定有生之日見不著家鄉的楊柳依依,青苔流螢。
人流之中,突兀走出一名本就無依無靠的老儒生,就那麼盯著徐鳳年,想必在附近的陽間活人眼中,對老儒的痴呆作態,也早已習以為常,一路北行,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老人病死,氣死,投水而死。
頭頂春雨的老儒生捻鬚笑道:“總算見著這個你了。”
“你早就算到了?”徐鳳年習慣性張口,雖然啞然無聲,但這個日後會饋贈一隻包子的老儒生既然看得見他,更應該“看得見”他說話。
在旁人看來就是在瘋瘋癲癲自言自語的老儒生點頭一笑,“貧道說過,哦不對,是將來有一天會在倒馬關內對你說,貧道袁青山此生不算天地,只算人。趙希摶授予你弟弟徐龍象的大夢春秋,是一條漫長的夜路,而那隻包子,算是指路的燈籠。”
袁青山微笑道:“兩朝滅佛,唯獨北涼誠心親佛,你既然願意扛起重擔,那麼就該你得到劉松濤的那份氣數,由此搭起了燈籠骨架,因此龍樹僧人的那碗血,也該點亮籠中燈芯了。可惜啊,貧道到底還是沒能親眼見過另外兩個你。”
徐鳳年問道:“你不擔心北莽被離陽覆滅?”
袁青山搖頭淡然道:“王朝可興衰,浩氣需長存。”
徐鳳年抬頭望著灰濛濛天空,輕聲道:“這個‘我’,已經親眼見識過齊玄幀坐斬魔臺斬天魔。李淳罡青衫仗劍入西蜀,劍氣滾龍壁。西蜀劍皇替天子一劍守國門,直至劍毀人亡,為馬蹄踐踏成肉泥。鄧太阿騎驢拎枝入江湖。襄樊守將王明陽在城破之後自刎,捧一舊罐而死,罐中堆有妻兒枯骨,曾以此罐做烹具。見過了許許多多人事,可一直覺得沒能找到該找之物。”
袁青山說天機卻不說透,“一心二用三人夢春秋入春秋,各有所尋,不外乎儒釋道三教根祗。後兩者與你天然相親,其實不用你找,就已找到你,水到渠成而已,只欠其餘兩人回神,你不用太過擔憂。至於儒家的浩氣,你要刻意尋找的話,多半是找不到了。就算你去找棋待詔的曹得意大官子的曹青衣,找黃門郎的張鉅鹿張首輔的碧眼兒,恐怕找遍了春秋,都只會徒勞無功。”
徐鳳年嘆了口氣,“那如何去擋路?”
袁青山閉目掐指,睜眼後緩緩說道:“貧道畢竟不是真的神仙,飛昇之前註定算不準身後事。不過此時此地,貧道不管如何竭力推算,你都攔不住王仙芝。”
徐鳳年沒有任何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