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凝神注視微笑的嵐,她的眼睛內各色光彩流動,似變化莫測的雲霞,這是陰陽眼開啟的表現。看見嵐周身纏繞的那一層不斷翻湧的霧氣,南梔遽然睜大了雙目,難得流露出驚訝至極的神色。
普通人雖不能看見嵐身上的濃霧,卻也有客人發現了不對:「大師,你是不是變透明瞭一點?」
嵐的手臂白淨通透,連血管的脈絡都清晰可見:「客人不用在意,這是正常的現象。還是先看看你的命吧。」
「他的眼睛瞎了,他是在消耗壽命算命。」南梔一錯不錯盯著嵐,「在他周身纏繞著一層濃霧,那是由他的壽命化成的,霧氣越濃,壽命越少。」
徐以年猛地扭過頭:「怎麼會……?!」
「東區的人不敢殺他,索性挖掉了他的眼睛,放任他在埋骨場自生自滅。」南梔頓了頓,「他應該已經不想活了,才會用這種極端的方式算命。」
徐以年握緊了拳頭,難以遏制的怒火從心中竄起。南梔分析道:「東區區長與嵐素不相識,沒必要大費周章對付他,這樣看來,的確有人故意想將他困在埋骨場。」
夕陽西下,算命的隊伍漸漸到了頭。最後一位客人坐到嵐的面前,那人沉默不語。嵐微笑道:「請把手遞給我。」
十指相扣,嵐的力氣慢慢加重,輕聲說:「徐少主,想不到能在這裡碰見你。」
徐以年眸光閃爍,低聲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這麼純粹的兇命,除你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和他不同,嵐的態度要平靜許多。徐以年實在忍不住了:「您是怎麼……?為什麼會來埋骨場?」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東區區長的小兒子命相非常特殊,哪個算命師不想看看呢?」
徐以年神色微動,有些不能理解:「就因為這個?」
「好吧,還有一個原因。」嵐頗為坦蕩,「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給的錢實在太多了。」
「……」
「像這堆石頭我生前也用不上,但我畢生的夢想就是死在錢堆裡。」嵐攤開另一隻手,示意徐以年給錢,「一塊青髓石,謝謝。」
即使氣氛異常沉重,徐以年也不禁無言片秒,他正要掏錢,嵐和他相握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徐少主,好像不對……?」
徐以年怔了怔,嵐抓住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半透明的手臂甚至開始顫抖。徐以年想要說話,南梔在這時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先不要動。
嵐的壽命似乎正在飛速燃燒,白玉般的面頰不斷流下汗水、裹纏紗布的眼睛甚至浸出了血淚,徐以年第一次經歷這麼長時間的算命。嵐的身體越來越透明,徐以年已經感覺不到對方的體溫了,他實在忍不住,正想問嵐你還好嗎,嵐漸漸鬆開同他緊握的手。
劇烈的情緒起伏令算命師的面色格外蒼白,他顧不上滿臉的汗水和血水,麻木而混亂地重複:「錯了,你的命相錯了…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我現在才看出來……!」
徐以年看他受的刺激太大,一把抓住他:「您冷靜點!到底怎麼了?」
嵐像是被這一聲換回了神志,他擦了把臉上的汗,努力平復好情緒。再開口時,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徐少主,你命相中的屍山血海猶如一層障眼法,牢牢覆蓋在你本來的命相上。如果不是我…我現在用壽命為你看相,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現你真正的命相。」
嵐停頓片刻,沉聲道:「你的命相被人換過。」
徐以年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震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嵐,嗓音都有些喑啞:「你說什麼?換命相?」
哪怕用盡方法,他的命相數十年來從未改變,可嵐竟然說……
嵐點了點頭,看著他的模樣,有些不忍:「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