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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原本是想就此別過,繞過黃花關進入涼州,可李茂貞哪裡肯放過他,死纏爛打給拐進了遊擊將軍府邸,連劉恭仁幾個也沒能躲過一劫,府上大擺筵席,李茂貞喊上了嫡長子李厚師,老校尉不敢如何灌酒新涼王,可對劉恭仁就不客氣了,加之李茂貞這種官場酒缸裡浸泡出來的老酒蟲,喝酒勸酒躲酒都爐火純青,屯田司幾位年輕俊彥起先還想著儘量在年輕藩王面前保持清醒,結果很快就喝趴下,劉恭仁酩酊大醉後擊碗而歌,是鬱鸞刀的那支《涼州大馬》,一場酒宴盡歡而散。李茂貞自己也喝得燻醉,只能由李厚師幫徐鳳年送出黃花關,出府之時,還有個面目清秀的儒衫少年鬼鬼祟祟跟在後頭,正值壯年的李厚師一臉無奈,跟徐鳳年解釋那是自己的幼子李景福,十一歲便考中了秀才,不過這孩子極其仰慕他這位天下的時候,多寫寫後者的好話,那就很不錯了。”
徐鳳年望向李景福,說道:“我不是在笑話你不自量力,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我當年練刀,也是懷揣著一個大野心,那會兒誰都不看好。動心起念,則意起緣生。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是覺著你還太小,就算投筆從戎,去沙場邊關也不過是拖累別人。再說了,北涼坐擁堂堂雄甲天下的三十萬鐵騎,哪裡輪得到你一個少年書生去掉腦袋,好好讀你的書。”
說完之後,徐鳳年讓李厚師不用再送,就帶著兩個徒弟徑直走出黃花關。
李景福久久後回神,狠狠捏了自己臉頰一把,傻笑道:“涼王跟我說話了?”
跟這幼子總覺得孩子越大就越說不上話的李厚師低聲笑道:“傻小子。”
李景福樂呵著往遊擊將軍府走去,李厚師默默跟在身後,看著兒子那依舊略顯纖細的身架子,有些自豪。
李景福突然轉頭問道:“爹,想去玉璧酒樓喝酒嗎?”
李厚師愣了愣,說道:“喝倒是還能喝一斤八兩的。”
李景福咧嘴笑道:“那我請你喝一頓。”
李厚師一頭霧水。
李景福眨了眨眼睛,走到李厚師身邊,悄悄說道:“今年出城踏春,見著了一位姑娘,她爹是玉璧酒樓的掌櫃。我每次讀書乏了,就會去那兒僅是瞅她幾眼,不想其它,就倍感神清氣爽。”
李厚師哈哈大笑。
李景福嘴角微微翹起,故意苦兮兮道:“不過那姑娘心儀一位如今不在關內的市井遊俠兒。”
李厚師摸了摸幼子的腦袋,不知如何勸解安慰。
李景福抬頭笑道:“爹,我想學趙長陵李義山兩位北涼前輩軍師,以後學成材了,就給涼王出謀劃策,運籌帷幄千里之外。”
李厚師嗯了一聲。
父子二人一起走向那棟兩條街外的酒樓,李厚師輕聲說道:“既然心中都有了喜歡的姑娘,也有了志向,你爺爺不讓你喝酒,爹準你喝。”
一個時辰後,黃花關都尉李厚師揹著醉醺醺的幼子走出酒樓,粗樸漢子滿臉溫暖。
走著走著,這位都尉眼神逐漸堅毅起來,讀書種子就該讀書,可有一件事那位藩王說到了自己心坎上,北涼三十萬鐵騎,只有連他李厚師在內人人都掉了腦袋,才輪得到百姓。
你們北莽不是號稱百萬控弦之士嗎?
即便打下了北涼,還能剩下幾萬?
後背上的少年醉話呢喃:“爹,我要很用心去讀書,讀出一個儒聖,不憚己身走羊腸小路,卻要為天下人鋪出一條陽關大道。”
李厚師笑了笑,開懷道:“說醉話也這般大道理,確實是比爹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