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徐鳳年翻身下馬,楊慎杏順坡下驢也就下了馬車,並肩而行,徐鳳年順便幫這位新任副節度使介紹了那撥人,原來是銅山郡郡守領銜的本地官吏,純屬拉壯丁給拉出來見世面的,畢竟徐鳳年可以不把楊慎杏當回事,可對於而言銅山郡官員來說,這位薊州土皇帝的偌大名頭,稱得上如雷貫耳,尤其是楊慎杏麾下薊南步卒號稱獨步天下,有心跟燕文鸞的幽州軍較勁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今日能夠見上楊老將軍一面,怎麼都是一筆茶餘飯後的上等談資。
當下徐鳳年問著老人一路西行是否順暢的客套話,楊慎杏也笑言和煦一一作答著,氣氛融洽得讓銅山郡官員都滿頭霧水。事實上身為當事人的楊慎杏,看似與年輕藩王一副相見恨晚的架勢,其實捏了一把冷汗,北涼連聖旨都曾拒收,時值北涼兵荒馬亂,眾人腳下這荒郊野嶺的,撂下一兩具屍體算什麼大事?回頭扣上一個賊寇行兇的名頭,朝廷真願意刨根問底?徐鳳年越是熱絡,楊慎杏難免就越是忐忑,正如楊虎臣先前揣測,以楊家龍困淺灘的艱難處境,來個幽州刺史接駕就算頂天的規格了,楊慎杏還沒有自負到以為擁有讓北涼王離開前線親自迎接的分量。
好在徐鳳年沒有繼續賣關子,先讓銅山郡大小官吏返回官邸,然後在驛路旁一座小茶攤歇腳,喊醒那個打瞌睡的婦人,笑著要了三碗茶水,落座後便跟楊慎杏開門見山說道:“我這趟來幽州,接人是順手為之,喝完茶,很快就要動身去幽州東北的賀蘭山地,王遂和他那幾萬北莽精騎暫時還在幽州大門口觀望,我若是去晚了,恐怕就見不著這位大名鼎鼎的東越駙馬爺。”
楊慎杏面不改色嗯了一聲,心底則是飛快盤算,這次他頂著北涼道副節度使的繡花頭銜黯然離京,他也給人當成了涼水澆透的冷灶,途中沒有任何書信往來,加上一路行來又不曾與人接觸,對於天下形勢完全是睜眼瞎,只知道出京前的那點訊息,虎頭城失陷,董卓大軍得以鋪開陣線,導致涼州關外第一道防線岌岌可危,以至於楊慎杏都以為等到自己臨近幽州,就會看到大批難民匆忙逃離北涼的畫面。但是徐鳳年輕描淡寫一句要去賀蘭山地與王遂騎軍對峙,讓楊慎杏大吃一驚,難道是北涼已經準備放棄整個涼州關外戰場?在半年前,兩淮這邊還有大量北涼相關的戰報頻繁傳遞給京城,北涼對此也沒有刻意封鎖,只是自祥符二年開春以來,趙勾諜子和兩淮官場就很難獲取第一手的北涼軍情了,楊慎杏聽說頂風作案的幾個趙勾據點都被連根拔起,一些披著江湖人外皮的諜子在跟隨軒轅青鋒共同赴涼後,好像很快也被拂水房拘禁起來,為此朝廷兵部刑部大為惱火。
徐鳳年從婦人手中接過茶碗的時候,楊虎臣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婦人給他們父子送茶水那都是直接把碗敲在桌面上,唯獨給年輕藩王她是雙手捧著走到桌邊,粗壯腰肢也給她愣是扭得跟條大水蛇似的,也不急著把茶碗擱在桌上,等到徐鳳年伸手去接碗的時候,自然少不了一陣蜻蜓點水的揩油,婦人佔了便宜也不見好就收,嬉笑著調戲了一句“俊後生,娶媳婦了沒,沒娶的話,咱們村有個水靈閨女,嬸嬸給你當媒人”,把楊虎臣給震撼得一塌糊塗,這北涼娘們都這麼彪烈?而更奇怪的是徐鳳年非但沒有大動肝火,還笑眯眯調侃了幾句,半點不比市井潑皮無賴的臉皮子薄,倒是把婦人給說得破天荒羞臊起來。楊虎臣心底頓時有些不喜,作為久經沙場的一流武將,楊虎臣對這個新涼王的印象本就不佳,如今親眼見著徐鳳年的輕佻言行,更是讓楊虎臣眉頭緊皺,但是不知為何,楊虎臣眼角餘光瞧見爹一臉笑意,不似作偽,頗像是花叢老手瞧見了後起之秀,楊虎臣有些發懵。
徐鳳年喝了口茶水,接下來的話語把楊虎臣嚇得差點摔碗,“中線董卓大軍對懷陽關久攻不下,已經退軍。流州戰況最為慘烈,三萬龍象軍十不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