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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高手會講究氣機,一個王朝有氣運,而一個宗派也會有氣象一說。
天下道門三足鼎立,龍虎山被離陽王朝器重,當了道統數百年的執牛耳者,四大天師一個比一個神通玄奧,而且龍虎山天才輩出,幾乎每隔一代都會冒出一兩個有望掌教的不出世天才。
最近一百年,有寫出《太極金丹》的葛虹,將外丹斥為旁門左道,洋洋灑灑二十萬真言,矛頭直指武當,把武當的丹鼎派批得體無完膚。
五十年前出現了一個一己之力屠戮殆盡魔門六位護法的齊玄幀,只可惜直到在龍虎山斬魔臺羽化,這位真人都不曾跟王仙芝一較高低,否則天下第一就不會空懸了。
三十年前橫空出世了一個精於內丹大道的護國天師,硬生生將老皇帝的壽命逆天纂改綿延了整整十五年,傳聞是以命換命的法門,這位壯年時曾自言要活三甲子的國師不到古稀便溘然長逝,卻給龍虎山帶來了百年榮華。
十年前,佛道進行了一場持續百日的爭辯,最終被一個橫空出世的龍虎山不知名道士給蓋棺定論,舌燦蓮花,教理精妙至極,本已勝券在握的兩禪寺只能認輸。
而武當?
貌似百年來就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人和事。
何來的堂皇氣象?
若非王重樓修成了大黃庭,恐怕這座山除了虔誠的北涼香客,都要已經被世人遺忘天下還有大小蓮花峰,還有玉柱,還有那玄武當興。
洪洗象今日跟著山上最長壽的師兄宋知命一起煉丹,卻不是那丹爐規模甲天下的青雲峰,而是就在小蓮花峰上,只有個半人高的青銅爐,耗費木炭硫磺丹石都不多,沒有挑良辰吉日,沒有築壇畫籙,更沒有擺設那些鎮邪驅魔的寶劍古鏡,外人看來怎麼都不像是煉製上好丹藥的架勢,可宋知命卻是緊張萬分,比在青雲峰上更重視百倍,蹲在地上親自掌控火候,兩縷白眉下垂及地都沒有注意。
宋知命這般年歲,煉丹無數,許多都透過各種途徑渠道送去了達官顯貴手中,甚至是京城那邊的皇親國戚,“知命丹”在王朝上下頗有聲譽,可老人卻知道自己煉丹如同修道,悟性有限,只是窮極人力物力,少了陰陽圓融,所以當初《太極金丹》面世,宋知命也只是苦笑,想要辯駁卻是無可奈何。但小師弟上山後,遍覽典籍,愣是被他走出了一條新路,不拘泥於內丹外丹,內外兼修,因此這些年煉丹,不是宋知命教洪洗象如何去降龍伏虎調理五行,反而是老師兄心甘情願給小師弟做起了燒火道童。
在世子殿下眼中這個騎牛的最是遊手好閒,可在所有師兄眼中,洪洗象卻是真正切切有望力挽狂瀾的真武大帝轉世,四千字《參同契》煉丹法,在掌教王重樓看來完全就是道門五百年來最妙不可言的密典,它哪裡是在教人煉丹,根本就是在教人如何得無上大道!王重樓從不會諱言正是四千字讓他生出了修習大黃庭關的信心。還有像那徐鳳年學到手的拳法,分明糅合玉柱心法和武當劍術的最高境界,也不是如洪洗象所說從經書閣樓中找到,而是由這位年輕師叔祖在日復一日枯燥占卜有所感悟,最是契合天道。
騎牛的年輕道士哪裡知道自己這些作為是何等驚世駭俗,恐怕知道了,以他被世子殿下天天罵做縮頭烏龜的膽小性子,也只是嘮叨一句山下太嚇人,小道我不成為天下第一前打死都不下山。
洪洗象皺緊眉頭盯著丹爐,突然扯起宋師兄,嚷道:“撤!”
宋知命心知不妥,一爐耗費金銀無數的丹藥再珍貴,比得上小師弟?立即雙袖一捲,就帶著洪洗象往後疾速飄去。
一聲轟鳴,丹爐炸裂。
整個武當都聽到這聲刺破耳膜的巨響,各個山峰道觀宮殿都能瞧見一股濃烈青煙嫋嫋升起,並沒大驚小怪,抬頭看見這股煙後繼續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