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蘊儀瞪了她一眼:「讓你不要多嘴,臨出宮了,不想善了啦?」
韓玉泉受訓的低下了頭,半晌才聽趙蘊儀幽幽的道:「聽清了,才會是這般若無其事的樣子……往後牽扯到你身上來,你只管咬死不認好了。」說得韓玉泉背心發涼,不禁加快了腳步。
朱沅一邊往回走,一邊心中暗忖。
長公主珸琅公主和太子都是沈娘娘所出,這興許也是沈娘娘被廢後一應待遇照舊的原因了。也因此更是奇怪:長公主和太子的生母,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麼也不該被廢的。
韓玉泉的提醒更是奇怪:不要妄想攀龍附鳳,這是條鐵律。你可以由家人送上畫像,由正規渠道選妃,卻不能自己私自勾搭。私自勾搭,是品性不良。
一般的宮人還有眼淺犯規的,做女官卻一般自重清譽家聲,輕易是不會犯的。
為何韓玉泉還會特意點醒?
她心裡琢磨著這個事,恰巧錢怡走到面前,朱沅看了錢怡一眼,想說,又覺著說了錢怡也不懂,她嘴又是個不牢的,嚷嚷了反倒害了韓玉泉。無論如何,韓玉泉這個人情,還是要承的。
沈娘娘拿了小銀剪子,親自修剪了花枝,放下剪子,才看到了朱沅:「嗯,……她們兩個已經出去了?」朱沅覺得沈娘娘其實壓根沒記住這些來來往往的女官名兒。
果然沈娘娘也只是隨口一問,過得一陣用了午膳便覺得倦了,歪在暖閣的薰籠邊歇午。
留了個宮人在外頭候著,朱沅和錢怡便退了出來去用膳。
原先朱沅還有午歇的習慣,只是錢怡半點也沒有。她總是興致勃勃的尋些新鮮事來找朱沅。朱沅被她攪得不得安寧,又因現在身上有了職責,本身就睡得警醒,索性中午也不睡了。
今日一早宮人就將殿內的被褥換了下來,此時正就著陽光在人少的偏殿前頭晾曬。
朱沅和錢怡令人搬了椅子,也坐在太陽下頭曬太陽。
四周靜悄悄的,宮人們都去躲懶眯眼去了。
錢怡拿了個小錘砸核桃吃,好容易剝出一個,就巴巴的分了一半給朱沅:「姐姐,吃這個烏髮。」
朱沅曉得她輕易拒絕不了,便也不客氣的接過:「你仔細砸著手指頭。」
兩人正說著,懸掛晾曬的棉被縫隙裡頭鑽出個小小的腦袋出來。
朱沅一眼看見,這小孩才三歲左右,跟沉哥兒一般大小。
圓圓滾滾的穿著紅色襖子,稀疏的頭髮也在頭上紮了個小糰子,玉雪可愛,一眼難辨男女。
他疑惑的看了看這兩坐著的大姐姐,又看了看四下懸掛的棉被:「被子為何都掛起來了?」
錢怡看他樣子,也不可能是小宦官,這般小就被去勢那就太可憐了,也不是什麼龍子龍孫,不然怎會一個人亂竄?估摸著是那一家臣眷領進宮請安的,淘氣淘到這裡來了。
錢怡不喜歡孩童,她家裡頭弟弟妹妹太多了,多得她厭煩。因此只瞟了這小孩一眼,就專心的砸核桃。
朱沅看了看這孩子答道:「棉被用得久了有潮氣,曬一曬去潮。你是那一家的小哥兒?」
這小孩沒有回答,東看看,西看看,又用手摸摸,手上不知沾了什麼東西,摸得雪白的棉被上頭一個烏黑的手印。
錢怡一眼看見,餵了一聲扔了捶子站起來:「亂摸什麼?」
這小孩唬了一跳,撒開手,愣愣的道:「我摸摸潮氣。」明明懵懂,偏要說些小大人的話。
錢怡又好氣又好笑,眼珠一轉,有心涮他一把:「你知道什麼是潮氣?」
小孩可愛的搖搖頭。
錢怡道:「潮氣,就是水氣,被子有點濕了,要曬乾才舒坦。」
小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摸了摸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