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卸行頭,一部分正朝疤臉男這處走來。
其中一個老太太朝徐宅看了一眼,充薛閒他們道:“這天寒地凍的,幾位何故在這裡逗留,快些回縣城裡頭吧。”
這老太太薛閒他們也是眼熟的,先前同路時,石頭張抱著的那個暖手爐就是這老太太給的,照理說也是個熱心腸的溫和性子,怎麼跟那疤臉男一樣,張口便是趕人?
江世寧頭一回被人這麼含蓄地驅趕,頗為尷尬地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誒——仁良啊,他們都是我今日的客人,來來來,先把馬栓了,上門喝口熱乎酒,暖一暖嗓子。”徐大善人樂呵呵地張口解了圍,抬手衝馬車上下來的戲班子招呼道,“都來,都來。”
他說著,就要伸手來拉拽薛閒。
“哎呀,坐久了腰都麻了——”薛閒抓著離他最近的玄憫,藉著他的肩膀伸了個懶腰,剛巧避過了徐大善人的手。
他這舉動看起來過於無意,簡直不著痕跡。於是徐大善人也並未在意,只是順手換了個目標,就近拽住了一個。
江世寧:“……”
倒黴催的……他還是頭一回被另一隻鬼這麼拽著腕子。徐大善人的手同樣帶著陰鬼透心徹骨的涼,若是冷不丁摸上活人的手腕,能把人腕骨凍麻了,但對於江世寧來說,卻並沒有什麼。
“小兄弟如何稱呼?我該準備些暖爐的,手太涼了,沒驚著你吧?”徐大善人和善地道。
江世寧乾笑兩聲,道:“彼此彼此。”
指不定誰比誰更冷呢。
他一臉無奈地被徐大善人拽進了徐宅,進了大門後,忽地腦中一動,道:“徐老爺不妨去招呼其他客人,在下可以自便。”他這麼說著,餘光卻瞄著掩著門的東屋。
“怠慢了,怠慢了。”徐大善人滿是歉意道,“客人太多,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小兄弟見諒。那徐某就先去招呼門外鄉鄰了,小兄弟可以隨意轉轉。”
他們說著這話時,玄憫他們已然從門外進來了。徐大善人一看見薛閒便頓了一下,道:“這位小兄弟是……身體不適?”
薛閒一拍腿腳:“腿疾,不好走動。”
徐大善人一拍腦門,道:“巧了,徐某家裡倒是備著一把二輪車,家中老母曾經雙腿有疾,不便行走,我著人給她做了一把。現今倒是一直荒在角落了,放著也是放著,給小兄弟你代步吧,總這麼背抱著畢竟費力。”
薛閒客氣道:“不費不費。”
真正花力氣的玄憫:“……”
這徐大善人是個靠譜的,並非只是嘴上客套。他還真就著人從後頭一間偏屋裡將那二輪車推到了前廳。薛閒這才發現,這徐宅前前後後居然連一道門檻都沒有,十有八九是當初建造的時候,為了方便他那坐著二輪車的老母來回方便,特地沒設。
單就這點,薛閒便覺得這徐大善人的稱號並非虛名,此人是個真正良善的。
二輪車雖被稱為“車”,實際就是在兩旁加了木輪的靠背椅,椅後有兩個木把手,方便家裡僕役丫頭推。徐大善人差人將這二輪車擦拭乾淨,還細心地讓人給找塊墊子來墊在座椅上。
薛閒衝他道了聲謝,又道:“不麻煩了,我沒那麼些講究。”
“稱不上麻煩,家中這樣的墊子常備著,這椅面太硬,坐久了難免不暢快,況且天氣寒溼,著了涼可不好。”徐大善人還要勸說,薛閒卻已經不客氣地坐在了椅子上,正使喚玄憫給他推。
“好罷好罷,小兄弟著實是個有意思的人。”徐大善人笑著妥協。
他衝屋內幾人拱了拱手,便出去招呼他那些鄉鄰去了。
薛閒暼到他身影拐了出去,便毫不客氣地推開了東屋門。
屋內那些乞丐圍著快要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