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閒癱著臉,沒理也要辯出三分理來:“自己身上的東西,我做什麼要去了解具體作用?”
“知道差不多有用就行了,管那麼多作甚,我總不至於要把自己分分切切入藥吧?我瘋了嗎?”他嗤了一聲,睨了玄憫一眼,又回過頭去,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不耐煩地敲了兩下,道:“給你治個傷,不說謝就罷了,還這麼多廢話,快走!”
他本意是想虛張聲勢一番,內容不問,語氣上顯得特別有道理不容反駁就行了,至少能讓玄憫不去想什麼“舔傷口”之類的事。
果不其然,他偷偷偏頭借餘光瞄了玄憫一眼,就見他搖了搖頭,放下了傷手,似是無奈道:“走吧。”顯然,也是不打算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了。
薛閒十分滿意。
兩人很快便回了徐大善人的宅子裡,他們特地繞過了正門,從側邊悄無聲息地進了宅院。
原本接待來人的前堂此時已經沒了人影,觥籌交錯和閒談笑語從後堂隱約傳來,依舊像是隔了一層濃霧般模糊不清。
“你們總算回來了……”薛閒他們一進東屋的門,江世寧便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畢竟這兩位祖宗一走,這屋裡就沒剩什麼靠譜的人了,萬一徐大善人他們突然轉了性發了癲,那可攔都攔不住。
“你做什麼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薛閒沒好氣地嘲弄了他一句,“你們不出去招搖,那徐大善人自然不會進來,除非倒黴催的他剛好要來東屋拿東西。”
一聽這話,屋裡的人便有些好奇。江世寧疑問道:“咱們不出去,他便不會進來?對了,說起來方才隱約聽見門外一頓呼朋引伴的,似乎在招呼著備酒備茶,聲音應該往後頭去了,好像真不記得這東屋裡還有人了。”
薛閒擺了擺手:“本就不會記得……”
地縛靈畢竟不是活人,他們只對不斷重複的那些面孔和事情印象深刻,對於突然闖入的外來者卻頗為遲鈍。就好比徐大善人他們看見薛閒一行人時,會正常寒暄閒聊,甚至讓人覺得盛情難卻。但他們若看不見薛閒一行人,一時半會兒便不會想起來,他們會無知不覺地忘了外來者的存在。
是以先前他們在東屋裡呆那麼久,也沒人來招呼屋裡的人,但是一出屋,徐大善人的熱情便上來了。
“原來如此。”疤臉男他們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他正想說什麼,卻被薛閒指了一下:“你們別噢,沒你們的事。這裡的外來者僅指我們,你們年年都來,從徐大善人活著延續到他不在世,對後堂的那些人來說,你們是居於中間的,不算外來者。他們也只是一時把你們給忘了,過不了多久就該來尋你們了。”
這話正說著,便隱約有人聲自後堂而來,離東屋越來越近……
“德良他們呢?瞧我這記性,竟然忘了招呼老友,罪過……”徐大善人也不知在跟誰說話,兩句的工夫,聲音已經到了門外。
篤篤篤——
屋裡的人乍然一驚。
“德良啊,你們在裡頭麼?”徐大善人的聲音隔著門,“宴席都擺上了,給你們空著位置呢——”
吱呀——
老舊的門哪怕輕動一下,也會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
“在的在的!”疤臉男他們在門被推開之前轉了身,老老少少簇成了堆,剛好將門外的徐大善人視線擋住,“在這裡歇了歇腳,這就過去了。”
從眾人的角度,只能看見他們的背影。徐大善人樂呵呵的聲音傳過來,“走走走,行了這麼久的路,餓了吧?快來——”
疤臉男沉沉笑了一聲,應了兩句。接著,戲班子的眾人便一個接一個地出了門,在徐大善人的招呼下,往後堂去了。
疤臉男一直把著門,落在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