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了,不是坐在地上四腳攤著喝水,就是在大聲說笑。
這要在北京,鐵定是不可能見到的。小地方,沒這麼多講究,又是個不大嚴肅的慶功表彰會。
周居翰笑罵了一句:“真是無組織無紀律。”
再往前走兩步,他的腳步卻停了,折返回來。馮冶年在前頭問他“幹什麼”,周居翰致歉說,有點兒事情要處理。
馮冶年叮囑,處理完了就快些進去,晚上有個飯局,都是些老戰友,別缺席了。
他應了聲,目光重新落到遠處。
忙活了一上午,張小檀還沒進過一粒米,這會兒肚子不依不饒地唱起了空城計。夏秋白乾脆直接一屁股坐到臺階上:“老孃不幹了!”
張小檀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誰來之前信誓旦旦,要為黨為人民貢獻出一份綿薄之力,哪怕上刀山下油鍋都在所不惜,左右都是嘴上繞著玩的,風一刮就漏。”
夏秋白跳起來,撓她的的癢癢:“讓你取笑我!”
夏秋白實打實的東北糙娘們,力氣忒大,打鬧來打鬧去,一個沒留神就把她推了出去。
旁邊就是臺階和石獅子,張小檀的腳正好磕在臺階上,腦袋卻直接往那石獅子上撞了。夏秋白嚇了一跳,心都要到嗓子眼裡,這會兒斜伸出一隻手把張小檀接住了。
夏秋白大大鬆了口氣,才有閒工夫抬頭打量這人。
穿制式的07式禮服,瘦高挺拔,文質彬彬,一張在一眾老領導裡顯得過分年輕的臉,眉眼清冽,眼角有一顆淺藍色的小淚痣。
夏秋白瞠目結舌,平時挺能說會道的一個人,這會兒半個字吐不出來。
人走了,她才後知後覺的和張小檀說:“他剛才對我笑來著,是不?簡直是——”她憋了老半天,想不出個合適的詞。
張小檀四下一看,沒人瞧見,就跟她悄悄地說:“我 居翰
張小檀來的時候沒想過,等到了地方,才發現這方圓百里除了一些機關部門就沒別的了,小賣部都沒有一個。
夏秋白摸著肚子說:“再過會兒就回去了,忍忍吧。”
還能有別的辦法?
張小檀又去場外的箱子裡掏了瓶水,擰開蓋子就往嘴裡灌。沒有飯吃,水喝個夠飽總行吧?
可事實證明,老天就愛捉弄人。平日她飯量不大,過了返點也不餓,一塊麵包能捱到下午兩點,這會兒肚子卻感覺前所未有的空。
有人走到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張小檀回過頭,發現是周居翰。他好像開完會了,脫去了外套,月白色的軍襯筆挺地拴在武裝帶裡,齊整利落,顯得很精神。
臉上卻是帶著那麼一點兒微笑的,打趣她:“怎麼杵這兒啊?小衛兵,不用站崗了?”
張小檀被他說得很不好意思,低下頭去:“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回去了。”
這時,她的肚子很不爭氣地響了兩聲。
然後,她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訝然,窘迫地只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周居翰也沒取笑她,拍了她的肩膀說:“等我會兒。”
他去了會兒就回來了,手裡端著份便捷真空壓縮的快餐盒,是那種20一份的,雖然蔬菜都脫了水,肉食營養都很豐富。
他把盒飯遞給她,拍拍膝蓋就在臺階上坐下來了,見她還站著,不由好笑,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坐啊。”
這地方是靠近東門的一個小側門,旁邊有個升旗臺擋著,坐下來從外面就看不到這邊場景了。張小檀略一猶豫,坐了。
想了想還是說:“謝謝。”
周居翰從旁邊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聲音跟蚊子似的。”
張小檀扁扁嘴,低頭默默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