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霜落頓時全身僵硬,不知該作何反應。
應無愁見“寧承影”時便上手細細摸臉,如今見到“軒轅澤”還是這般舉動。
上一次應無愁眼睛看不清,岑霜落理解了。可這次又該作何解釋?
岑霜落再次露出“你們師徒竟是這種關係”的不解眼神。
應無愁觀他神情變化,明白自己唐突了。好在他的臉皮可連線天地萬物,非一般二般的厚。
他面色不改,動作不變,手指細細撫過岑霜落的臉,順著下顎滑下,指尖在頸窩處的小痣上停留一瞬,又繼續向下,捏了捏岑霜落的肩骨,又查探了下四肢,這才收手。
“師尊?”岑霜落用軒轅澤的聲音,疑惑地看著應無愁。
應無愁笑笑:“你骨骼生來有異,為師擔心這些年過去,你的骨骼發生異變,故而一見面,便查探一番。放心,你的骨骼十分穩固,沒什麼不妥。”
岑霜落想起懷中那截指骨,夢境中軒轅澤拼湊成的人骨架,結合應無愁的話,才知軒轅澤的骨骼可能有什麼隱疾,難怪未來他對人骨如此執著。
“多謝師尊關心。”岑霜落稱謝。
“你我師徒不必如此客氣。”應無愁尋找鱗甲,是為了恢復聽覺,方便在九州大地上搜尋岑霜落的下落。如今透過手指的觸感和皮下骨骼的健康,他已確定眼前人正是岑霜落,倒是不著急去池塘裡翻鱗甲了,將一切事情丟在腦後,拉著岑霜落便要坐下來敘舊。
才動了一下,應無愁的腿上劇痛,他這才想起腿是斷著。
萬幸在百日內找到了岑霜落,應無愁果斷撐起白骨柺杖,拄著它,面露痛苦之色,又不減風姿地走了兩步。
岑霜落是如此純良的螣蛟,自然一眼便看出應無愁腿上有傷。
應無愁的白骨柺杖一滑,險些摔倒,岑霜落連忙上前扶住他,伸手攬住應無愁的腰。
“師尊,您的腿……”岑霜落心下微涼,想著他明明已經用上古神物治療了應無愁的身體,為何應無愁又變得如此虛弱?
難道他命中註定,一定會死嗎?
岑霜落並不心疼那塊鱗甲,也不怕未來應無愁弟子們的追殺,他只是有些難過。
應無愁這麼好的人,為何註定擺脫不了這樣的命運?
應無愁本想裝虛弱哄岑霜落扶他,見岑霜落一副難過得幾欲落淚的神情,忙解釋道:“無礙,這條腿是為師自己打斷的。”
“師尊怎可如此自傷身體?”聽到不是病弱,岑霜落微鬆一口氣,旋即語氣有些痛惜,不明白應無愁為什麼要自傷。
他扶著應無愁在庭院的藤編椅子上坐下,免得應無愁太吃力。
應無愁不會錯過這個獲取小螣蛟好感的機會,便解釋道:“為師醒來後,路過一地,聽說了個故事,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這是為師對自己的懲罰。”
你醒來只有十幾天,其中幾日還是與我在一起,剩下時間入定療傷,和真正的寧承影匯合,哪兒來的時間做不理智的事情?岑霜落暗中想道。
應無愁將自己在小鎮中聽說岑霜落故事的事情說出來,並道:“不知為何,為師總覺得那孩子與我有緣,我該為他做些什麼。衝動之下傷了凡人,犯了修者大忌,非正道所為,因此給予自己同樣的懲罰。”
“你是為了……”岑霜落怔怔地望著應無愁,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替自己出氣。
四年前的事情,他早就拋在腦後了,這一次回故鄉,也沒想過要對普通人出手。
岑家對他有養育之恩,有開心的時候,也有悲傷的記憶,倒不如就此永不相見,各走一方。
而今,應無愁僅是聽了一段故事,便去替那個素未謀面的孩子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