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已漸漸不知上一輩……
房俊對武媚娘道:“這就是地方豪族、門閥世家的跋扈之處了,於家想要見我,就算是於保寧也得執禮甚恭、親自登門,於承範算個什麼東西?”
轉頭將名刺丟給侍者,吩咐道:“告訴於承範,有什麼事讓他給長安的燕國公寫信告知,待我回京之後自去燕國公府上登門拜會,到時候再談。”
“喏。”
侍者退出。
武媚娘道:“郎君如此處理最好,那於承範登門自是為了丈量田畝一事而來,如今所有河南世家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想來他是怕郎君與許敬宗拿他們家做筏子,甚至用做儆猴子的那隻雞。郎君避而不見,於承範自然惶恐,想必於保寧要出面了。”
房俊想了想,道:“要不要趁機敲一筆?”
對洛陽於氏大動干戈肯定是不行的,且不說于志寧在朝中的影響力極大,會導致朝堂之上對於“丈量田畝”愈發反感、牴觸,單只是洛陽這邊也不允許這麼做。
裴懷節願意代表河南世家退讓妥協,乃是無奈為之,可這並不意味著可以對河南世家予取予求,若是逼迫過甚,極有可能導致整個河南世家同仇敵愾、激烈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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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當下已經穩定形勢,又何必節外生枝?
反倒若是以之前於家鼓動佃戶、農戶抵制丈量田畝之事相要挾,進而敲詐一筆錢帛,於家大抵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
武媚娘嗔道:“切莫胡鬧!不知自己現如今什麼名聲嗎?剛剛在長安勒索了幾十萬貫,不知多少人背地裡痛罵,家裡又不缺錢,且這錢也並未入了咱家的庫房,何必惹得旁人咬牙切齒。”
這男人成熟的時候簡直就是當世偉丈夫,有能力、有才華、有擔當,上馬定乾坤、下馬治萬民,不知讓多少閨中女兒魂牽夢縈、令多少當世英雄衷心歎服。
可一旦幼稚起來簡直不著邊際,在鑄造局裡鼓搗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也就罷了,偏又軒闊不羈、不拘俗禮,實在是驚世駭俗……
房俊打了個哈哈:“既然娘子有命,那就放他一馬。”
……
傍晚時分,房俊與武媚娘返回洛陽入住慈惠坊“東大唐商號”總鋪,果不其然,於保寧親自登門求見。
都不隔夜,由此可見於家現在大抵也慌了神,唯恐房俊與許敬宗拿於家開刀。
房俊這回沒有拿架子,在總鋪一樓的正堂裡會見於保寧。
於保寧五旬年歲,面色紅潤、保養得宜,身材不高瘦削幹練,穿著一身蜀繡壽字紋圓領常服,戴著一頂幞頭,笑意盈盈、容貌清癯,言談舉止符合世家子弟的雍容華美,與人相處可令人如沐春風。
“二郎之名,老夫早已如雷貫耳,只可惜緣慳一面,今日得見,方知聞名不如見面,二郎之風采望之令人心折,果然有令尊之風範,不愧是當世無雙的文武全才。”
於保寧笑容可掬,說話很好聽。
房俊笑得燦爛:“在長安之時,時常受到燕國公之教誨,常記心中,故而您也不必客氣。”
於保寧摸不準房俊口中的“教誨”是個什麼意思,是單純的“教授道理”還是“指摘訓斥”,只能頷首道:“二郎氣質不凡,心胸開闊,老夫敬佩。”
見房俊讓茶,便捧起茶盞喝了一口,然後道:“吾自幼身體不好,前些時日臥床染病,對家中之事疏於管理,故而家中下人有所懈怠,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著實慚愧。這兩日洛陽城內風波跌宕,犬子有些慌神,想著二郎與家兄頗有交情,居然擅自前往拜訪,實在是失禮之至,吾以罰其閉門思過,還望二郎念在他小輩不懂事,勿要計較,傷了你我兩家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