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之上存活,元畏又一貫緊貼長孫家,對其言聽計從,長孫家來人拜訪算是好事,應當是有需要他出力的地方。
世間之事,究其根本不過是“交換”兩字而已,他給長孫家出力,髒活苦活累活全都幹,猶如鷹犬走狗一般,然後長孫家提供給他亟需的政治資源,助他一步一步高升,這本是互惠互利,相互利用。
然而上一次長孫淹懇請他幫助剿滅一夥大食人匪盜,卻不慎將長孫濬亂刀殺死,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一個夢魘。
長孫無忌那“陰人”護犢子是出了名了,若是知道兒子死在自己手中,豈能善罷甘休?
非得將自己千刀萬剮了不可。
所以一聽是長孫家來人,心裡便“咯噔”一下,下意識就覺得會不會是長孫無忌派人索命的……
不過轉念一想,長孫淹應該不會如此無能。
再怎麼說,長孫濬之死都不能攤在他的頭上,他只是聽命行事,是長孫淹自己沒弄明白,故而導致長孫濬之死。這件事一旦洩露出去,自己固然會被長孫無忌當作洩憤之物件,他長孫淹豈非更慘?
按照眼下長孫家的形勢,長孫淹可是有希望繼承家主之位的,斷不會讓這件事洩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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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想到這裡,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既然長孫淹有希望繼承家主之位,那麼長孫濬之死的真相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外界知曉。而知曉長孫濬之死真正過程的唯有自己與長孫淹,那麼長孫淹會不會乾脆殺人滅口,將這件事徹徹底底的湮滅下去,世間再也無人知曉?
甚至於思維再發散一些,想象力再豐富一些,長孫濬之死既然最大的得益者是長孫淹,那麼會不會這看似巧合的一切,都只是長孫淹暗中謀劃?
……
娘咧!
元畏暗罵一句,世家門閥當真除去外表的風光顯赫之外,內裡全是骯髒齷蹉。雖然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長孫淹謀害了長孫濬,但是這種可能是極其存在的,他原本就是世家子弟,對於這種骨肉相殘、手足鬩牆的故事不要聽得太多……
放下酒杯,元畏嘆氣道:“讓他進來吧。”
躲是躲不掉的,自己身在軍中,受到關隴門閥的節制,若是長孫淹當真要將他滅口,遲早得去面對。
“喏。”
老僕躬身退出,到了門口,又聽元畏叮囑道:“將下人都斥退吧,左右不得有人靠近。”
鬼知道長孫家派人來談些什麼,最好不要讓家中僕人聽去。這老僕是他前來安西軍赴任之時從家中帶來的,最是忠心,可以信賴。
老僕應了,轉身出去將長孫家的人帶進堂中,自己則退出去,將左右僕人盡皆趕走,站在門口看門。
長孫家派人的是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一身文士打扮,頜下長鬚烏黑整齊,相貌不俗,氣度甚好。
“在下長孫漢,見過元校尉。”
“毋須多禮,請入座。”
元畏擺擺手,這個名字他有所聽聞,算是長孫家往來西域的商隊中一個上得了檯面的人物,據說是長孫無忌族兄的子嗣,甚得長孫無忌之信賴。
讓了個座,然後問道:“是否要一同吃一杯水酒?”
長孫漢含笑道:“在下此前剛剛用過晚膳,謝過元校尉。”
元畏也不勉強,將杯中酒喝乾,放下酒杯,正襟危坐,問道:“不知足下前來,有何見教?”
長孫漢道:“不敢當。此番前來,只是問問元校尉,何以城中忽然下令各地商賈盡皆遷往輪臺城,且庫房之中的貨殖亦要一同運走?”
元畏蹙眉道:“此乃安西軍司馬薛仁貴的命令,長孫家難道意欲不遵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