藹道:“吾與爾父多年至交,情同手足。爾父駕鶴西遊,算是得脫清靜,吾又怎能不記掛著你這故人之後?”
言辭親切,態度親厚,言語之間不勝唏噓,仿若照顧自家子侄。
年青文士嘴角微微一扯,扯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趙國公厚愛,言道此生不忘。”
長孫無忌呵呵笑道:“切莫如此拘謹,你我世交,與自家人無異。只是言道你此次南下赴任滄海道行軍長史,老夫怕你一時未能窺得其中玄妙,行差踏錯,非但無功反而有錯,是以才將你喚來囑託一二。”
笑容可掬,態度和藹,一股濃濃的長輩愛護後輩的關切之情。
年青文士卻心中哂然……
忽悠誰呢?
當我是三歲小孩啊!
不過長孫無忌現在雖然不管事務,然則地位崇高影響力驚人,在滿朝文武當中妥妥的排名前三,年青文士惹不起,也沒必要去惹,倒是要看看長孫無忌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世叔厚愛,小侄感激不盡,恭聽世叔教誨。”
窗外細雨淅瀝,雨滴打在樹葉上,滴答作響。
長孫無忌拈著茶杯輕輕呷了一口,一臉憨厚的笑容:“即使如此,老夫也不隱瞞。此時江南不靖,想必賢侄亦有耳聞,所謂的滄海道更是早已被房俊架空,兵不過千,船不過幾十,甚至連一個全權掌握的駐紮之地都沒有,尚要借住在房俊的封地之內。兵員操練、船隻維護、後勤補給,統統要經由房俊之手,否則便是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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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青文士微微一愣,隨即倒吸了一口涼氣!
封言道,前尚書右僕射封德彝之子,高祖武德八年,封德彝去世,年僅九歲的封言道襲父爵密國公,貞觀四年以門蔭授左牽牛備身,充任禁宮侍衛。貞觀十年,二十歲的封言道授承議郎、行通事舍人,正式踏入仕途。
標準的世家子弟的升遷途徑……
而且封言道形容俊美、氣質倜儻,很是受到李二陛下的讚賞寵愛。
就在去年,封言道與高祖李淵第十二女淮南長公主李澄霞訂親,授駙馬都尉、通事舍人,後又改授尚書司門郎中。
背靠祖蔭,封言道一路順風順水,前途無量。
不久之前,房俊被奪去滄海道行軍大總管之職務,封言道被敕封為滄海道行軍長史之職。年輕氣盛,身居高位,出身世家,皇親貴胄,這樣的封言道怎能不滿懷壯志,熱血沸騰的想要在天下矚目的江南幹出一番事業,奠定自己官場新星的仕途基礎?
但是長孫無忌這一番話,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令封言道在滿滿的自信和無邊的憧憬當中清醒過來。
果然砸在腦袋上的蘋果,大多是爛的……
這樣的滄海道,處處受制於房俊,還能有什麼作為?
真不知道那張亮到底是怎麼搞的,豈不是任憑房俊搓圓揉扁?
長孫無忌自是看出封言道的頹喪,這亦是他想要的效果。
對一個有志於仕途的年青官員來說,現如今的江南的確不是一個做出成績的好地方……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安撫道:“不過賢侄亦不必頹喪,那房俊雖然在滄海道一手遮天,可你也不是孤身作戰。所謂名正則言順,房俊現在已經被免去滄海道大總管的職務,雖然尚未交接,但已成事實,已然無力掌控,況且張亮又豈是易於之輩?最重要的,是你天下世家門閥都站在你們的身後。”
房俊屠殺顧氏滿門,與世家門閥針鋒相對,此事早已天下震盪,封言道自然不可能不知。以封言道的出身,自然看得出世家門閥雖然沸沸揚揚喊打喊殺,實際上想要在朝中取得對房俊的處罰其實並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