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通紅,盯著微縮的護山大陣,長長出了一口氣。
令他耿耿於懷的還有一樣東西。
箬風從儲物袋中掏出一隻紅木小盒,開啟後,裡面靜靜躺著一枚表面帶有裂紋的伴生石。
它顏色鮮豔,原是最正的紅色,這會兒卻因為主人的離世,顯得黯淡無光。
半年了。
妖王真的死了。
箬風想笑,卻笑不出來,陰森的內殿中,他將那隻木盒狠狠砸在了地上。
另一邊,六合掌門剛剛離開側峰,就被執事堂幾名弟子攔下。
“掌門!”為首者臉色煞白,完全失了章法,跌跌撞撞從御的劍上滾下來:“掌門不好了!”
六合掌門現在聽到這三個字就頭疼,臉色鐵青道:“慌什麼,像什麼樣子!”
“真的不好了掌門,護山大陣又來人了!”
“來人?”掌門奇怪:“北搖山一共就那麼點妖族,蠢得要命,圍就圍了,我們的大陣不是還能挺三個月嗎!”
“不是、”那人急得快哭了:“不止妖族……華山,金剛門,青霞派,還有五劍門……他們統統殺上來了!”
掌門腳步一頓,半晌聲音發抖:“此話當真?”
“哪敢有假!”後面一位女弟子已然滿臉是淚,悲慼道:“守山弟子親眼見到了,他們一同前來,和妖族親切問好,還一起喝了茶!”
她聲調越來越高,幾乎尖叫起來:“他們竟然舔妖族的臭腳!”
“夠了!”掌門以手拂額,忍住突如其來的眩暈,半晌才說:“找人看著,有情況再報與我,我……想想。”
到底為什麼會淪落到這一步呢?
六合掌門怎麼也想不明白。
妖族不是一向冷漠,各自為政麼?聽聞上屆妖王被北思寧手刃在王座,沒有一隻妖站出來傷心,那些要迅速認可了新王……這不就是妖族呢?
聽聞現任護法孔雀和天狐與妖王觀念不合,經常矛盾,早就等著妖王失勢好扶持自己看好的子弟上位。現在妖王死了,他們高興才對,為什麼還要報仇?
那些小妖們,無論修為高低,那夜受傷與否,全都在大陣外徘徊,寸步不離。
為什麼?
妖族是這樣的嗎?
北思寧明明已經死了!!!
視線茫然對向空中,焦距散開。穿過雲層,九百九十九天階,悠悠飄遠,最終來到護山大陣外。
綠意盎然的山谷,遍地野花,三千名妖族從北搖山過來,已經在此足足守了半年。
一名白衣少年神情肅穆,拄著紅穗寶劍,穩穩立在那層屏障外。他身邊站著一位中年男人,灰布衣衫,並不起眼。
“嚴師,”他問道:“第幾天了?”
琴魔道:“一百九十二日。”
“……這麼久了。”少年的指甲倏然長出鋒利的尖,又在他的兀自忍耐下縮回去。他喃喃說:“到現在還沒能報仇,大王一定生氣了。”
天狐的小兒子,白梨,如今已成獨擋一面的少年。他帶隊守山已有半年,重壓下迅速成長,往日在大王懷裡打滾撒嬌的情景還歷歷在目,轉眼便無可挽回。
他猶自記得那條落滿繁花的小徑,漂亮的春日涼亭,他在白紗的遮擋下睡成一團,耳邊是大王不怎麼悅耳的練琴聲。
嘣嘣嘣,嘣嘣嘣。
忽然一陣巨大的酸楚從胸口湧上,白梨緊緊閉上眼睛,生怕軟弱流露。
因為他母親對他說,大王將上屆妖王捅死在王座上時,也不過就是他現在的年紀。
他沒有資格軟弱。
琴魔道:“你母親已經將盟友帶來了,你不去看看嗎?”
白梨搖頭:“他們會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