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間病房讓他們休息。
雪下大了,月亮被雲層半遮半掩地擋著,雪片紛飛。
聞爭垂著眼睛,靠坐在一張病床上,半晌,出去倒熱水的北思寧進來了。
北思寧這個人……或者說這個貓精,天生就不像能給人端茶送水的。尤其他一身古裝時。通身凜然的氣質,出眾到令人晃神的容貌,好像天生合該坐在龍椅上被八十八個小太監輪番伺候著。
此刻他雙手捧著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進來,大概以為眯著眼睛的聞爭在睡覺,腳步更輕了。
“變回去。”聞爭忽然開口,在寂靜的房間裡像一聲炸雷,北思寧一個激靈,水灑了些出來。
他惱怒說:“你沒睡啊!怎麼動都不動一下,嚇我一跳!”
……看吧,他總有理,永遠對。
但是在這些拉拉雜雜的小毛病背後,是強大到令人心安的另一面。驚心動魄間,黑貓那道黑色的速度線像一道閃電,撕破了他陰霾的心境。
save me的咒語,人生中第一次得到了回應。
聞爭鼻腔發酸。
“變回去。”他又說了一次。不滿的貓精雖然炸了毛,看著很不樂意的樣子,還是投降,閃身變回了健壯的大黑貓。
“上來。”聞爭拍拍床,大黑一躍跳上去,找了個舒服且熟悉的姿勢盤著趴下。聞爭問:“病房裡有監控,你這樣行嗎?”
黑貓耳朵動動,低沉的男聲在虛空中響起:“沒事,我用法術給糊上了。”
“所以你以前也這麼幹過?”
“……”貓精不願意被審問,尾巴左右甩啊甩,像一把毛茸茸的大掃帚。看久了十分催眠。
有太多的話想問,又覺得不那麼重要了,聞爭猶豫間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平穩。
而後無意識地將溫暖的大貓又往懷裡攏了攏。
……
睡夢中,又回到了烈火烹油的那晚。
他被消防員扣著,喉中發出驚懼的尖叫。濃煙和火焰摻雜出難聞的焦味,一點點燒燬他的希望。
小孩兒哭起來簡直沒完沒了,一會兒喊爸一會兒喊媽,可是生命中本該像超級英雄一樣保護他的人已經不在了。
“媽媽!媽媽被燒死了!”他指著火中黑色的人影。那影子像黑色的巨獸,咆哮著,嘶吼著。很快又有另一人與他相對,俯仰間都是痛苦,他又指著那兒喊爸爸,爸爸……
夢裡的邏輯混亂不清,這次劉女士沒有再像女金剛一樣從天而降,飄下來的反而是一隻仙女。
是仙女吧?白衣飄飄,長髮隨風而動,臉上帶著普度眾生的和煦笑容。
她一手託著一隻淨瓶,一手抽出楊柳枝,把甘霖灑向火場。
聞爭聽到夢裡像個小傻逼的自己突然興奮大喊:“媽媽!這是我老婆!我娶了個貓精!”
劉女士突然提著菜籃子砸他腦袋:“傻子,那明明是菩薩。”
“就是貓精!是貓精!”
菩薩一張美絕人寰的臉忽然扭曲,把淨瓶往地上一砸:“才不是貓精!”
“!”
聞爭忽然驚醒,猛地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夢裡焦急的辯解一點也不好笑,只給他留下了無窮無盡的煩躁感。混亂之際他往床上一摸,空的。
大黑又他媽不見了。
腦子快要炸開時,門突然被推開,北思寧手裡提著什麼東西進來,一愣說:“你醒了?”
“跑哪兒去了!”聞爭這一聲喊得很用力,幾乎是在發洩,喊得他自己鼓膜都疼。
喊完手心一把汗,他一面喘氣一面茫然地想,我幹嘛要兇他?
房間寂靜了幾秒,北思寧緩步走近病床,面無表情地把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