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東海最為神秘的地方,摘星樓一如既往是那座摘星樓,只是唯獨不見了當年的老神仙。
白髮男子身穿一身青衫道袍,頭束髮髻,仙氣凌然,他靜靜的佇立在上清觀龜駝碑旁,久久不曾言語。
當年他第一次上這上清觀的時候,是他師父,也就是現在摘星樓那個新供奉上去的牌位帶他上山的,那一年正值寒冬,鵝毛大雪不止,摘星樓第十七代天門鎮守者就那樣拉著他的手一步步走上青石階梯。
那個時候那個被稱為一代陸地神仙的小老頭兒還不曾有那一頭白髮,那個時候,陸地上還有許多蛟龍。
白髮男子已經記不起許多事情,卻唯獨記得那個跺跺腳天下都要震動一番的小老頭兒帶著自己去後山摘野山桃的畫面,那個時候小老頭兒教他了一門學問,算自己何時才能下山,他就那樣認認真真老老實實算了無數個日子。
算到山上的黃鶴老了,死了,小的長大了。
那個時候白髮男子總會問。
“師父,天道修行是不是就這麼無趣阿,你讓我天天算,可我從來就沒算過自己能下山。”
“東庭阿,不下山豈不是很好?我上清觀有這天下最高的風景,你不知道有多少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可那個時候他總是一心想著自己能下山,直到有一天,他終於算到了,他興高采烈的跑去找小老頭兒。
那個時候他不懂為什麼從來都是自己高興他就跟著高興的小老頭兒一整天都沒說話。
只不過少年的心總是嚮往外面的世界的,那一年,他下了山,說來奇怪,下山的那一年也是皚皚白雪。
如今才明白當年那個可愛的小老頭兒不允許自己下山的道理。
只是會不會太晚了些?
倘若自己千年前沒有下山,小老頭兒說不定就不會落到以一身地仙修為在油盡燈枯之年強斬破天門而出的諸天神佛的下場。
如今,那個略微帶點童趣的可愛小老頭兒就靜靜地坐在那裡,只是再也不能說半句話,再也不能陪他一起去後山摘野桃。
小老頭兒走了。
白髮男子終於還是沒忍住彎下了腰,拄著膝蓋痛哭,卻再也哭不出聲來。
那柄千年前自己留在摘星樓無匣也無鞘的木劍從摘星樓第九層飛來插入他面前。
九天之上雷雲翻滾,東海之中波浪滔天,似有天人隔著天門在向人間怒斥。
“呂東庭,你好大膽,莫非你真敢如你師父一般與仙人作對不成?”
白髮男子站直了身子,仰天長笑。
那柄木劍道人曾經遺留在上清觀的木劍沖天而起,劃破九天,直入天門而去,聲勢遠遠蓋過了天地異像。
只一劍,再無天人敢開口。
“師父阿。”
那個總是騎著青牛從未下過山的牧童望著眼前的白髮男子喃喃自語。
“你真應該看看嘞,大師兄再入陸地神仙了。”
蓬萊仙島,號稱天道極致的上清觀,蓬萊四峰雲長聚,十八溪澗水倒流,匯聚至上清觀龜駝碑,有一黃鶴啼鳴而來靜靜停在白髮男子身旁。
“今日算卦,宜下蓬萊。”
白髮男子輕聲呢喃。
“小師弟,有些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當年山上之時遇見的第一個垂釣老者緩緩走到了白髮男子跟前。
“師兄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白髮男子怔怔出神。
“十年前你第一次上山,師父便知道了你就是我們曾經的大師兄,師父在你幼時帶你上山,對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師父雖然總是將你當做摘星樓的下一任天門鎮守者培養,後來你終於還是下了山,這一去,便是一千年,千年後你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