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心一驚,僧侶們瞅瞅他,又瞅瞅打飯的大媽,神情比釋心大師還要尷尬。
釋心畢竟見過大風大浪,清了清嗓子道:「怎麼都在這裡站著?」
還是圓慧沉穩,行了個佛禮道:「今日十六,是菜農送蔬菜的日子,我們在這裡等交接。」
釋心詫異地轉頭看了公主一眼,她拿衣裳蓋住了腦袋,看不見她的臉,想必一定躲在衣下偷笑吧!伙房什麼時候進菜,她是知道的,難怪極力遊說他從後門進去,看來又是她的奸計。
僧人們一頭霧水之餘,當然要揣度大師和大媽昨晚到底經歷了什麼,這二位一夜未歸,是參加什麼活動去了嗎?
看看釋心大師,明月皎皎的大師,從來不著汙垢,清冽如山巔的白雪。這回弄得下半截浸透了淤泥,時間可能有點長,泥巴都乾涸了,斑斑駁駁附著在僧袍上,很有不拘小節的癲狂。
大媽倒還好,衣裳稍稍濺了幾處泥星,鞋沒了,穿著一雙羅襪。不過這羅襪有點大,不確定是不是釋心大師的,反正就是一腳著地,一腳踮著,看上去像只丹頂鶴。
圓覺說:「尉大娘,你還好吧?」
公主的聲音從衣服下傳出來,「好啊,好得很……諸位大小師父這麼早進菜啊,真是辛苦了。」
圓覺又問:「大娘,你蒙著頭幹什麼?」
公主道:「我還沒洗臉,怕師父們看了害怕。」
這是多麼哀傷的自知之明啊,知道自己丑,儘量不妨礙到人家。
本來大家都抱著一點桃色的想法,誤會大師和大娘之間有點什麼,但想想大娘的尊容,再看看釋心大師的臉,就知道這兩人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看來是寺廟修行太無聊了,以至於胡思亂想,這二位之間能有什麼呢,釋心大師慈悲為懷,可能幫大娘解決什麼實際困難去了。
於是讓出一條通道來,讓大師和大媽通行。然後目送一下是基本禮貌,結果眼尖的僧侶們發現,大媽粘上泥巴的部位那麼神奇,正面看著沒什麼問題,原來問題全出在腚上了。
從人體形態和當時受力的姿勢上推斷,僧人們得出一個結論:「公主抱!」
無法想像釋心大師抱著尉大娘時,是怎樣一種奇妙的心情,圓慧發出由衷的感慨:「釋心大師口味挺重啊!」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風光霽月的釋心大師,竟會和食堂打飯的大娘發展出一段不可告人的關係。可見人不能單身太久,太久了心態失衡,連看見一隻母蚊子,都會覺得眉清目秀。
鑑於公主的傷不願意讓藥僧檢視,釋心只得去藥房討來金創藥,用清酒重新替她清洗傷口。
公主在視窗大呼小叫:「啊啊啊……好疼,你輕點嘛……」
從屋角經過的僧人縮脖伸舌,不敢逗留,快步跑開了。
自然而然的,寺裡會流傳一點某某和某某私交甚好的閒話,大多數人是不相信的,但不信歸不信,不妨礙大家心照不宣。
閒話也傳到了方丈耳朵裡,方丈穿過長長的眉毛,看了表示憂心的長老一眼,「管好你自己。」
上面的人沒什麼表示,下面的人當然也就消停了。然後就有比較理智的人發表了看法,「真的,我從來不信這種謠言,釋心大師的人品有誰信不過?信不過的站出來,我剛研習了新棍法,過兩招練練手唄。」
還有堅定的大媽黨,「恕我直言,圓慧師兄看人下菜碟,長老們的飯菜永遠比我們的多。只有尉大娘,堅決做到了公平公正,給長老打菜抖一下,給我們打菜也是抖一下,就沖大娘的人品,我必須站她。」
流言傳來傳去,公主顯現出了少有的沉著冷靜。
腳底的傷還沒好,她踮著一隻腳在食堂繼續給僧眾打飯。圓覺在邊上搭手,四下無人的時候也向她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