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就看到蘇向東,他正飛快地清理雜物。陸原在他的身邊,俯下身子喊:「錢老伯,宋老伯,你們還好嗎,你們在哪個位置,跟我們說一聲。」
裡面沒有人應,或者是無法回答,或者是能傳出來的聲音過於微弱,又有雨聲遮蓋,聽不到。
大家用手頭能找到的工具,鐵鍬、耙子扒著廢墟,沒有工具的人就徒手挖。
大柳樹生產隊的牛棚規模不算小,住了有十五人,左近生產隊並沒有牛棚,自然這都是廖紅規的功勞。
參與救援的人身體相對較好,身體不好行動不便的有的站在雨裡,有的坐在潮濕的石頭上。何松嵐站在沒塌的那一面房屋前面,正朝裡張望,猶豫著想進去取東西,聽到蘇慢的喊聲,停下試探的腳步。
蘇慢說:「別進去,還下著雨呢,萬一再塌就麻煩了。讓這些人到我們住的舊廟休息吧,這在雨裡呆著也不是回事。」
何松嵐臉色白得像紙,堅決搖頭:「不行,蘇慢,會連累你們,你們幾個還是孩子。」她看著完全沒有遮蔽的任雨水打在身上的老人,神色猶豫而糾結。
她想給他們找個安身之處又不連累任何人,可沒有地方可去。
雖然是夏天,可全身濕透,風還在不停吹,還是會感覺冷。蘇慢明顯看到一位老人不停哆嗦。也許他們只有五十多歲,年齡並不算大,可面容蒼老,神情委頓,給人的感覺就是老人。
蘇慢蹲下,攙扶起他說:「老伯,去舊廟吧。去那先背背雨再說,不能一直在這兒澆著。」
老人連連打了幾個打噴嚏,隨她站了起來,蘇慢又對何松嵐說:「嬸子,還是去吧,先別考慮別的事情,雨不停的話大家肯定會生病,生病了就更麻煩了。」
何松嵐不再說什麼,她只是說出自己的擔憂,但畢竟這些人的生命健康不能由她來掌控。
蘇慢提著馬燈,領著老人往破廟的方向走,他們身後,其他人都跟上了,踩著泥濘,腳步趔趄地走向舊廟。
走到舊廟正門口,蘇慢開啟門鎖,引著大家進去,往左偏殿走。
閃電也在窩裡避雨,從門口有動靜起,就一直狂吠,蘇慢喊它名字,它才安靜下來。
大家都進屋後蘇慢先端來煤油燈點上,又找來座椅、板凳、蒲墩等讓大家坐下。
蘇向南一直沒睡覺,聽到前院的動靜,走到這邊來,見滿屋子的人,微微詫異,問:「房子塌了?」
蘇慢點了點頭:「你看好糖包就行,順便去後院燒一鍋熱水給大家喝。」所有的鍋灶都在後院。
蘇向南這次很聽話,從儲柴的房間抱了柴,朝後院走去。
蘇慢拿來兩個火盆,取來他們自製的炭,把炭點著,她說:「沒有能換的衣服,大家就先把身上的衣服烤烤吧。我還要去那邊看看,看人挖出來沒有。」
她又對何松嵐說:「嬸子,有啥需要就找蘇向南。」
何松嵐答應下來。
她剛走到門口,一直沒有任何交流就跟都不會說話一樣的幾個人中有人用澀啞的聲音說:「大侄女,謝謝你。」
蘇慢腳步略微停滯,沒回頭,也沒說什麼,仍穿著蓑衣走進雨中。
牛棚那兒,蘇慢驚喜地發現多了幾名社員,蘇建黨也在其中,大家正其心協力挖廢墟,眼見已經挖差不多了。
她環顧四周,不見廖紅規和他的兄弟,看來他還沒得到訊息。如果他來,跟勞改人員接觸的人極有可能都要受罰。
廢墟裡面傳出虛弱的聲音:「小心點,這有塊木板可能要砸下來。」
大家的動作變得小心翼翼,沒幾分鐘,宋老伯被挖了出來,他精神還好,全身無傷,只抱著胳膊不斷吸氣說:「疼,好像骨折了。」
兩人攙扶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