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寬慰他,還是在寬慰他自己。
村裡的人見著霍戍抱著桃榆匆匆忙忙往家裡跑,大抵是猜出了桃榆不對,連忙奔走去通知紀家人,又前去叫出產婆往大院兒去。
紀家原本平靜的院子,不出一刻鐘的時間忽然就亂作一團。
忙著燒水的煮藥的,進去看顧桃榆的,又後得到訊息遲來的……
霍戍把桃榆放進了產房的床上,人還沒回神就被黃蔓菁他們叫了出來。
他只能守在門口。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桃哥兒有沒有……”
紀杏蔗瘋跑著進大院兒裡來,看見門口像根樑柱一樣的霍戍衝上去就突突的想問話。
一眼見著素日裡那個總是肅著一張臉的男人時下眉頭緊的似乎能夾死蒼蠅,臉上的陰鬱之色前所未有,他張了張嘴,又把話給嚥了下去。
只怕是他多嘴幾句,這人就能什麼都不顧的拔刀了。
屋裡不斷的傳出桃榆痛苦的□□聲,沉悶的院子裡好似被烏雲籠罩上了一樣。
聲聲落在霍戍的耳朵裡,他拳頭緊攥,像是細密的針一根根的往他心口上扎。
他心緒尚且恍惚,雖已經一次又一次的去跟黃引生問了桃榆的身體狀況,確保他身體無恙,又去把村裡接過生的人都打了招呼。
為確保桃榆的安生,做了很多安排,可真到了這一天,聽見桃榆的嗚咽痛楚,他還是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慌。
恍然好像回到了他年少箭術尚不純熟,第一次獨身離家去荒原上獵捕的那天夜裡,看著漫天的星光,渺小的火堆,他內心滿是迷茫與對未知的恐慌一般。
可他今日卻覺得,年少時的恐懼也不足與此時匹敵,昔日因弱小而恐懼,弱小歸弱小,可至少他還有反擊的能力,但現在他卻沒有,他聽見桃榆的痛苦聲音,卻全無辦法,好像最在意最要緊的只能由著旁人的主宰,渾身都是無力感。
“阿戍,別擔心,沒事的,會沒事的。”
元慧茹端著水出來,看見被喊出來什麼樣站著,現在就還是什麼樣的霍戍,她看得心疼,溫聲寬慰道:“產婆說桃哥兒的胎位正,當好生產,黃大夫也開了助產的藥,會順利的。”
霍戍眉頭跳了跳,他看著元慧茹,嘴裡早已是幹乏無味,他聲音發啞:“可是……可是他很痛。”
元慧茹聽到霍戍的話,言語神色之間好像是他做錯了事一樣,不由得鼻腔發酸:“你別怕,乾孃進去給你好好看著桃哥兒好不好。”
霍戍麻木的點了點頭。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去,守在院子裡的人個個神情都不太樂觀,桃榆身體什麼情況大家都曉得,即便是身體健康的人生產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宜,更何況桃榆。
紀揚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眼睛幾乎長在了產房那頭。
他幾次想過去跟霍戍說話,可見他氣壓低得嚇人,又只好作罷。
村裡人也隔三差五的就過來看桃榆有沒有把孩子生下來。
誰心裡都毛焦火辣的,午飯也沒吃,又到了夜飯的時辰,卻也沒人喊上一句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