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一場。
眼見這些時月不斷有士兵回鄉,他也留意著,盼著村裡前去服兵役的人回鄉,好叫一家子團聚。
只是去得多,終歸回得少。
旁人聽到這般訊息尚且唏噓一場,又何況是生身父母。
“是啊,凡是身子要緊,劉娘子可別傷心壞了。”
“我撐得住,其實他那麼久沒訊息,我心裡早就有了些數,這兩年,總是夢見他回來。”
趙母含著淚同紀揚宗夫妻鞠了一躬:“多謝里正與黃娘子費心家裡的事,秋裡事務雜多,便不耽擱里正忙碌,我且同長歲的袍澤說說話兒。”
黃蔓菁與紀揚宗對視了一眼,如此也好,隨後便勸慰了趙母幾句,方才告辭離去。
人走後,霍戍被趙母請進了屋裡。
“長歲去了這麼些年,怎的也不捎封信兒回來,雖我是不識字,卻也能勞煩村裡的先生讀上一讀啊。”
趙母給霍戍倒了一碗茶,那對護膝還緊抱在懷裡不肯放下。
“寫過,還捎過東西。”
霍戍道:“只是軍中不可隨意寄送信件,能送家書的機會少。怕是南北路遠,也所託非人,信使未能把信帶到。”
趙母忍不住抹眼睛:“他當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雖自己這些年也過得苦累,可想著兒子在沙場上還是一陣心疼。
她看著高大威猛的霍戍,試圖看出些自己兒子的影子來,只可惜兩人相差懸殊,實在是從面前生有一張兇相的人身上看不出一絲自己愛笑的兒子。
但霍戍肯千里迢迢來送信物帶話,說明兩人情義是極好的,雖是再見不得兒子,可能見到這些年在沙場上與之有關的人,心中也是倍感安慰。
“北關那樣的地方,也不曉得長歲這些年是如何過來的。”
軍中怎能不吃苦,不光是訓練勞累,若是受徭役所徵,便可知是家貧無所依仗的人家,被軍中人欺壓是常態,上陣也是舉刀跑在最前線的一批。
霍戍見趙母橫生白髮,若是大哭一場他或許還好過一些,然則見其眼裡含淚,卻未曾痛哭,反而更叫人揪心。
縱然這些年在軍中已經養成了三緘其口,沉默寡言的性子,想起昔年和趙長歲在軍中的情義,他還是多說了幾句,想借此寬慰趙母。
“我與長歲是同批入的北域軍營。”
十年前,霍戍方才年滿十五,他生於北域的一個小村莊,家裡亦是清寒。
北域地勢寬廣,可惜黃沙漫天,物資貧乏,常年飽受邊戎侵犯和戰事之苦。
北域一帶鄉縣的兵役猛於虎,成年男子幾乎都埋在了軍中。
一年幾波徵兵,霍戍長到這番年歲,父母俱喪,再躲不過兵役,遂入了軍營。
這年,南方也徵兵入北域,霍戍和趙長歲恰好分到了一個將領手下。
兩人皆然新兵,年歲也不大,屢受老兵欺壓,食不果腹受罰捱打是常態。
這般兇惡環境下,兩人結識互助,爭得一碗飯一同吃,收拾仗勢欺人的老兵一個罩頭一個拎棒子。
如此熬過了兩年,邊戎打到邊關來,兩人上了前線。
從血濺衣袍心驚發抖,到殺人不過頭點地。
兩人從最低階受人欺辱的新兵混成了有一幫兄弟的老兵,後又做了小隊頭子,搓磨坎坷著做上了百戶……
霍戍話少,軍營夜下無眠的時候,總是會聽趙長歲說許多江南的吃,江南的喝,江南的美人云雲……
兩人曾約定,等戰事結束了,就一道來江南。
“可惜兩年前,沙丘之戰他受了重傷,軍中醫藥短缺,沒能挺下來。”
說到此處,霍戍冷硬的臉上出現了裂痕,平緩說道這些年軍中軼事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