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寂頂著塊布,不解地看著她,喝了水的關係,微微嘟起的小嘴顯得不那麼幹燥了,衛初宴心中略定,勾唇笑了笑,趙寂這樣一來,更像個小包子了。
頭髮也給遮住了,細眉也給遮住了,軟乎乎的一團。
笑了一會兒,她又想起之前醒來時看到的屍體,想起找到趙寂時趙寂可憐的模樣,眼神漸漸暗沉下來。
有些事情對趙寂來說太殘酷了......她最近在想一件事,是不是前世,趙寂也同貴妃南下省親過呢?是不是前世......趙寂也曾遭遇過追殺呢?
若真是那樣......不怪乎前世的帝王是那樣的性子。
近來,她總是在小趙寂身上見到前世那人的影子。
有些事,該發生還是在發生,有些人,該長大還是會長大。
就如現在,趙寂也能拿起刀來,逼著自己去殺人了。而在數月之前,這個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的女孩子還天真地同她說過:“日後在我的封國,我不許他們隨意打殺奴僕,我不喜歡這樣。”
前些天她為趙寂的仁慈天真而揪心的時候,總希望她快點長大、儘早認識到現實的殘酷,可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她又忍不住想要儘量的遮住趙寂的眼、去幫趙寂掃清一切障礙。
可是......還在她猶豫的時候,趙寂已經被迫接受了這一切,開始走向前世的那個人了。
還能如何?她不能阻著趙寂的腳步。
只能讓她儘量走的平順。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世界不會看到人的悲喜,掛在天邊的那輪夕陽仍然絢爛,此地卻無人可以去欣賞它,而是隻會詛咒它。枯死的野草被人踩踏的彎下去,又漸漸直起來,彷彿有生命一般,但是......終究是假象罷了。
就好像躺在路邊的那些人,身軀雖然還有溫度,卻永遠不能再重新睜開眼睛了。
這個地界,樹是死的,草是枯的,只有風還活著,不斷地捎來乾燥,吹的人嘴唇開裂,吹的人面板髮幹,吹的人啊,心火熊熊燃燒。
但是衛初宴在身邊,趙寂心中便有清涼。
走出二三十里,果真看見了村子。
暮色藹藹,她倆走進村中,四周門窗緊鎖,未有行人,也無聲音。
“好像,這村子沒人住。”
正說著,遠處一間蓋著黑色瓦片的木屋裡,飄出了一陣陣的炊煙。趙寂和衛初宴精神都是一振,加快了腳步,走到院門,還未進去和主人打招呼,便聽見裡邊傳來一陣陣的話語聲。
“嘿,不應該啊,老三他們動作不挺利落的嗎,這次怎麼出去了這麼久?”
“說是往東找找有沒有好貨色,這邊這塊是沒人了,要走遠點看看。還揣走了好幾塊餅子呢.......”
屋內斷斷續續地傳出說話聲,屋外,趙寂和衛初宴對視一眼,明白過來她們到了一個什麼地方。
東邊、貨色、餅子......
好吧,這裡是賊窩。
裡邊那夥人,和今日遇上的那兩人是一夥的。
“大哥,要不要出去找找啊?”
“找找找,你去找啊?這都馬上吃飯了,誰有功夫去找他兩?沒得事的咧,他們兩你還不曉得?比打洞的老鼠還精明,又帶著藥出去的,哪會有什麼事啊?去去,把老子的飯端上來!”
屋內談話未止,一人又說:“大哥,我覺得我們這批貨夠數了,再多,吃不下咧。要不等這次老三他們回來,就不出去抓羊了吧?還是早點去長安啊,那麼多人,多呆一天多吃一天糧咧!”
“有多少人來著了?四十還是五十?你個孬貨,叫你去數個數,次次給我不一樣的數目!”
“嗨,你喊老三去數啊,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