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跳下床去,端詳著桌子筆架上的筆:“過來幫我研墨。”
她說的自然,這些年裡,衛初宴當她伴讀,為她研墨的確實都是衛初宴。
初宴不明所以,但是仍然走了過來,捋起寬大袍袖,細緻地研墨,動作行雲流水的,格外的賞心悅目。
她弄好以後,又被趙寂趕回床去,坐在床邊,看著容顏還十分青澀的少女就著一盞小小的油燈,瀟灑地揮毫。
鮮活的氣息撲面而來,衛初宴忽地釋然了。過去事,過去吧。她再糾結那些事情,除了徒增煩惱外,還有什麼意義呢?
況且,她不是已然得出來結果了嗎?沒有對錯,只有互相虧欠,她欠趙寂,趙寂欠她,現在想來,曾經的那個夢裡,她們不服輸的孩子一般互罵,趙寂說恨她,她說她恨趙寂。那時的她們,不就已經找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了嗎?
也欠,也付出,也恨,也愛。
“都說今生債,下世還,這算不算你的下一世呢?”
晨曦落下來了,衛初宴的目光透過朝陽,看向那個和太陽一樣耀眼的女人,在心中默問。
“如果算,我欠你的,我在這一世還你。”
同一時刻,趙寂也看到了太陽的升起,她急急忙忙落下最後一筆,將一柔軟物什塞進衛初宴手裡,說了句“這是今日的情信”,匆匆穿好衣服出了門。
衛府門前,正有侍從牽馬等著,早朝將至,她要快馬趕回皇宮、梳洗好了、換好朝服去主持早朝。
衛初宴站在晃動的房門前,展開了那絲絹,略有些凌厲的字型張揚在紙上,墨跡滲透了背面,墨香夾著桃花香。
有時候,你忙著翻閱書信,不經意抬頭看我一眼,眼神清澈而溫柔,我的心就會忽然跳得很快,有時候,你走在高高的宮牆下,微風吹起你的衣襬,我在後邊——或是前邊——遠遠望著,心如擂鼓。
我以為這是我一個人的感受,因為你是那麼安靜內斂的一個人,我不懷疑你喜歡我,但我以為我要更喜歡你一些。直到方才,我聽到了你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