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究竟有什麼是適合衛初宴的,趙寂不會去想。
雖說也真的不會去嫌棄趙寂洗過的水,但是趙寂能這樣做,令衛初宴心中微暖。掐著時間,快速將自己搓洗了一遍,洗完後,那浴桶裡的水,與那幾個小桶中的水的顏色一般無二了......
還需再洗幾遍。
這樣想著,掌櫃的又在門外敲門了,是第二鍋水燒開了。她們將髒水提下去,換做熱水提上來,如此反覆,又折騰了好幾次,總算將自己洗乾淨了。
確切說來,是衛初宴自己洗乾淨了......
“我竟不知你還有這樣的本事,每次洗出來,便將頭髮上的結打的更多一些。”
將衣袖高高撈起來,露出一截晶瑩清瘦的腕子,衛初宴給乖乖坐在浴桶裡的趙寂理著髮絲。趙寂的髮絲又在逃亡的過程中變得蓬鬆髒汙了,一下子理不順,偏生她又不是有耐心的人,胡亂地去洗,可不是越洗越打結嗎?
“都是它們自己纏在一塊的,我也不曉得為何會這樣。”
裹著棉質的澡巾,將身上遮的嚴嚴實實,趙寂低著頭,看著桶裡的清水,聲音有些鬱悶。衛初宴聽著她這推脫責任的話語,一邊將一個結輕輕解開,一邊附和道:“是是,都是它們自己不好,要去纏在一起,同我們殿下是半點關係都沒有的。”
趙寂聽出她話裡的笑意,氣憤鞠了捧水往後撒去,初宴躲閃不及,被幾滴水珠濺在了臉上。
“你在取笑我。”
“我可沒有,我分明是在教訓這些不聽話的髮絲”,笑著將臉上水珠擦去,初宴念道:“頭髮啊頭髮,我給你們解開,往後,你們可莫要這麼調皮了。否則再有纏在一起,有那浮躁的,說不準會直接將你們割了呢。長了這麼些年的,一朝削下,豈不可憐?”
“你!我,我怎會削我自己的頭髮!你可不要胡說。”
眼裡含著層溫柔笑意,手指靈活穿梭於趙寂的髮間,衛初宴將最後一個結解開,又拿了皂角給她在頭髮上抹勻,細心地搓洗起來,趙寂等了一會兒,不見她說話,反而被她這一連串溫柔的動作弄的貓兒一般服帖了。
水霧浮起在房間裡,身上溫暖的不像話,趙寂抱著膝,想了半天,小聲說了句:“削了發,便不好看了。再如何,我也不會那樣呀。你總愛汙衊我。”
這麼小,還知道要好看了。
薄霧之後,初宴嘴邊的笑意始終未曾隱沒。
......
半夜的忙碌,等到腹中充實、身上乾淨地躺在床上,天邊已浮現了魚肚白來。趙寂抱著初宴的胳膊,一沾床,眼皮便沉的緊,很快便睡熟了,初宴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的帷帳,聽著身邊奶包沉沉的呼吸聲,仍然沒有什麼睡意。
不到長安,不見到趙寂進宮,她心中就總有一口氣仍然提著,怎麼也不能落下。
她也不太敢睡下,雖然此時已經確定刺客應當是追不上、也找不到她倆了,但......趙寂的命系在她身上啊,即便已經確定,但萬一呢?
她不敢鬆下來。
這種狀態,她知道,自己一旦睡下,也一定會很沉的,兩個人都睡沉了,若是發生什麼,可怎麼辦呢?
“衛初宴。”
睜眼到了午間,趙寂醒來了,揉著眼睛看向她,看到她在旁邊才放心了。
“醒來了啊?”
“嗯。”
剛睡醒,應答聲嬌氣的很,過了一會兒,趙寂看著衛初宴,眼睛逐漸清明:“怎麼眼睛下浮了一層這麼重的青灰啊?你沒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