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哭!
和小時候那種動輒就哭的打嗝的放肆哭泣不一樣,她現在也在哭,可一點聲音都沒有,寂靜無聲的,卻比那種大聲哭泣要悲傷千倍萬倍。
衛初宴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白玉般的手指蜷曲起來,那些淚珠從指尖、指縫中滴落下去,感覺……並不是落到地板上,而是一顆顆地落到了她的心裡。
心中一時鹹澀難言。
“不要再哭了,殿下,你是個大人了。不可動輒便哭泣了。”取出帕子給趙寂擦淚,衛初宴覺得眼裡也十分乾澀,像是有眼淚要流出來,卻又什麼也沒有。
“你明明還是把我當孩子。”
“我沒有。”
“你就有!”趙寂抓住她的手,帶著哭腔道:“不然你幹嘛忙著去議親呢?你根本只把我當孩子,也從來沒想過要等我長大……你明明,那年,你明明說過喜歡我的……”
“那種喜歡不是這種——”
“你看!你就是把我當小孩。可我會長大的啊,我就要長大了啊,你只比我大那麼一點點,就不能等等我嗎?”
北風繼續吹,油燈被吹的搖曳,屋子裡一時明亮、一時黯淡,照的兩個人的表情也晦暗不明起來。有風,屋中也著實算不上暖和,趙寂本就穿的單薄,又打著赤腳,一陣陣的涼意襲來,她說的話都帶著顫音,卻仍然倔強地堵著衛初宴,不肯後退一步。
還是衛初宴發現她在打顫,猶豫片刻,捉住了她的手,霎時間,初宴覺得自己摸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塊冰:“你瘋了!凍成這樣也不說!”管不得什麼僭越不僭越了,她抄過趙寂腿彎,抱起她便往床邊走。
“你放開我,我不要你抱你放開我!”事情還沒說出個章法來,趙寂一點兒也不想動,然而在一個武力值奇高的乾陽君面前,她的掙扎終究是徒勞的,她罵著,被衛初宴扔到了床上,而後被一床被子兜頭蓋住了。
將她裹得嚴嚴實實,衛初宴還壓著被子的一角,讓她踢都踢不動:“你明天若是發燒了,便知道難受了!”
“我現在就很難受,比發燒還難受的多。”
縮在被子裡,一些髮絲凌亂地落在外面,趙寂用力瞪著衛初宴,可她自己還有些醉,眼神浸了酒而水膩膩的,這樣瞪著人,其實半點氣勢也無。
即便有氣勢,衛初宴也是不怕的,什麼樣的趙寂她沒見過?
“你等我。”
衛初宴沉默不語,只是將她的被角更壓實了些。趙寂又固執地重複道:“就兩年,你等等我啊,衛初宴。”
衛初宴的目光落在繡著荷花與白鶴的錦被上,不敢去同趙寂對視。她怕自己一看到趙寂的眼睛,便忍不住答應下來。
趙寂等了許久,不見她答話,頹然縮排被子裡,悶悶道:“我冷,你去叫人給我煮碗薑湯來。”
她裹在被子裡,似是已經放棄,衛初宴鬆了口大氣,急忙去叫人,可是剛往門邊走出幾步,她便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響動。心中警鈴大作,初宴回頭看去,見到趙寂自己從被子裡鑽了出來,正在脫衣,不過是幾步路的功夫,她已將身上衣衫脫了個七七八八,只留一件粉底滾金絲的肚兜單薄地貼在身上。
“你在做什麼!”急忙閉上眼睛,衛初宴壓著聲音喊了聲,抓緊了拳頭,白皙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繃緊,略微凸起,白的晃眼,綠的幽謐,難以言喻的線條美感。
“我想……”和初宴的壓抑不同,趙寂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像是在考慮著些什麼,但又沒落到實處。
“你……先把衣服穿上!”她在想些什麼衛初宴不敢去深究,她慌張往後退,不小心撞到一旁掛衣服的架子,架子倒下去,又撞到了桌邊擺著的花瓶,頓時屋中叮叮噹噹一陣響,門外立刻有僕從跑過來詢問:“主人,可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