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的管事們同自己彙報這一年來的贏利與虧損的趙宸,望著那道一閃而逝的青灰色身影,挑起了被修的柔潤的眉。
她的手指敲擊著欄杆,忽然問了句:“衛初宴是否也滿了十五了?”
管事們想了想,才明白主子所說是何人,有一兩個知道的,恭敬回答了:“回主子,衛初宴應當是成年了,如今還升職了,統領著北軍,手上權柄不小呢。”
“她升職之事,我是知道的。”趙宸喝了一口酒,眼底隱有火焰:“她經常來這邊嗎?可有來‘照顧’過本殿的生意?”
趙宸在宮外產業不少,其中有兩間青樓就坐落在這條花街上,也算是著名的,因此她有此一問。
這次管事倒流暢了些:“記憶中是常來的。聽說她未娶親,家中也無侍妾,可不就總得往咱們這條街跑了嗎?不過這衛統領冷情冷性的,沒什麼固定的口味,來咱們這邊的那幾次,我們也想過用花魁娘子套牢她,但她察覺出來後,反倒漸漸來的少了。主子您若想要以此入手,恐怕有些棘手。”
趙宸笑道:“我還當她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沒成想也落了凡俗了”,隨即又冷哼一聲:“誰說我要套牢她了?這人已是我那妹妹的忠犬了,想要她背主,可比殺了她要難!”
“那主子的意思是?”
趙宸舔一舔唇,露出了一個嗜血的表情:“那就殺了她好了。”
“這衛初宴畢竟是當朝大員,又是十一殿下的心腹,若是死在咱們手裡,恐怕不好處理啊。”
“誰說死在咱們手裡?當朝大員夜宿青樓,被枕邊戀她若狂的伶人一刀割斷了脖子,豈不有趣?你們去,摸到她去的那家樓子在她的吃食裡動些手腳,記住,我要活的,不要死的。”
這些都是她的心腹,聽聞主子要殺人,即便殺的是如今炙手可熱的北軍統領,他們也沒有太多的猶豫,當趙宸吩咐了之後,便立刻有好手帶著藥物偷偷地摸過去了。
手下走後不久,趙宸聽完彙報,換了身黑衣,跟著前來引路的暗衛往衛初宴的所在去了。
一刻鐘之後,正與某位膚白貌美的“伶人”喝茶談心的小衛大人,忽然地和那伶人一起,暈倒在了房中,再過了片刻,有人披著一身風雨,自開啟的後窗爬了進來,隨意踢開了伶人,而將衛初宴扔到了床上......
數杯烈酒、一壺熱茶,大齊有一件的醜聞,就在不斷入喉的酒液與茶水中被醞釀出來了。
這一年是景翰二十三年,初夏,天上下著暴雨。
史稱“雨夜之變”。
變亂髮生的這個夜晚,無論是在喝的爛醉如泥的七殿下眼中,還是自以為運籌帷幄的二皇女眼中,除了那煩人的暴雨,其他一切都算得上平靜,趙捷是喝醉之後便在楊幀等人的打點下歇下了,這幫子仍有精力的年輕人也各自地找了姑娘小倌,在同一間青樓夜宿了。相似的場景每日都在青樓發生著,但數十年後,回想起這一夜,這些或是主動、或是被蒙地參與進這件事的人們,想起這天夜裡的兩件事,仍然會不自覺地感到顫慄。
那位大人,那位之後在朝中攬權數十年的大人,就是在這個夜晚,第一次地露出了她的利爪。
二皇女、七皇子......那利爪撕裂了一切不穩定的因子,為一個即將到來的盛世奠定了穩定的根基。
而這天夜裡,時間的齒輪還在緩慢而有序的轉動著。
被衛初宴選中的青樓中,趙宸立在床邊,看著熟睡中的那個絕色女子,眼中有些痴迷,但更多的,卻是即將擁有以及毀滅這美麗的興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