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培養起儲君來,他讓趙寂監國、以此作為歷練,讓鄭蒼升刺史,為十一一系再添一名地方大員,這些做完以後,他的目光終於落到了趙寂的身邊、落到了衛初宴的身上。
他想要趙寂身邊有幾個只供她驅策的人,又擔心寂太過重感情而駕馭不了近臣,如同衛初宴這樣,除了雙親之外無家無累、自身又清澈如同一泓湖水的人,是最適合做這個帝王近臣的人。
這個人不要太聰明、不要太貪婪,最好膽子要小一點,衛初宴當然不膽小,趙寂揹著弒君的罪名入獄、萬貴妃一系人人噤若寒蟬的時候,她就敢一戶一戶官員地拜訪過去,期間不知遭受了多少威脅與白眼,也從未停止過自己的腳步。這在帝王看來是好事也是壞事,但她做這一切事情實則都是基於對十一的忠誠,因此缺點又變成了優點。
雖是第一次單獨見帝王,衛初宴卻表現得鎮定自若,趙鈺看在眼裡,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你是十一的屬官,方才朕問了十一一個問題,她的回答不能叫我滿意。現在你來說說,對這個問題,你和你主子看法一致嗎?若是一致,是為什麼?若是不一致,又是為了什麼?”
衛初宴知道他說的是“匈奴換單于了,該不該送宗室子繼續去與匈奴和親”的這個問題,當時趙寂的回答是“不該”,帝王問其原因,她說:“如今大齊國力昌盛、軍隊奮發,已不是開朝時了,她不願再送哥哥姐姐去往匈奴,希望父皇再思索一番。”
帝王已說了趙寂的回答不能叫他滿意,衛初宴面色凝重地想著該如何對答,少頃,她想出結果,正想開口,趙鈺嘶啞而滿含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想這麼久幹什麼?想說什麼便說,莫要學朝中那些大臣,在朕這裡說句話還要揣摩半天!”
“微臣惶恐。”
衛初宴因帝王這番話而改了主意,她心中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也許這個問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問題的回答能體現出來的是什麼。
“想說什麼便說,莫要磨磨唧唧的。”
“陛下,微臣以為,不該和親。”
頂著帝王的逼視,衛初宴還是將原先帝王所不滿意的那個答案給說了一遍。她的話一出口,趙鈺便坐直了身子,老鷹一般死死盯住她,濁笑一聲:“哦?你也以為不該和親,那麼你的理由是什麼呢?”
衛初宴一揖在地:“回陛下,十一殿下所說,不無道理。和親本是權宜之計,是我大齊開朝時為避免再次動盪而對匈奴做出的妥協,其實質雖然有理可循、有情可表卻也暗含屈辱。微臣以為,如今大齊兵強馬壯,大可打得,陛下也不應隔上十數年便受一次骨肉分離之苦,不若便趁著這次匈奴單于初立,推翻這一舊例。”
“哦?可若匈奴藉此出兵犯我邊界,又當如何呢?”
“臣以為,匈奴未必敢出兵。他們新單于即位沒幾天,草原上定然動盪,絕不會敢在此刻侵犯大齊,而即便他們敢來,難道我們便不敢出兵嗎?陛下,此一時非彼一時,我大齊的軍隊不會怕他匈奴。”
衛初宴的分析合情合理,甚至於也為帝王做了考慮。趙鈺卻略有些失望,他又靠回了以備上,聲音驀地低沉下去:“你所說的這番話其實我在年輕時便想過了,那時大齊雖然沒有此刻強大,但也已休養足了,若是要打,實是不怕的。可你知道,為何我仍然還是堅持了與匈奴和親嗎?”
衛初宴並未回答,趙鈺嘆一口氣,又問道:“衛尉以為,以一人的性命換取數萬人的性命、以一人的不自由換取數百萬人十數年的安穩,是好還是壞?是善還是惡?”
衛初宴一怔:“自然是好的,亦是善的。若一人死能為天下謀利,那麼死又有何懼?若一人的不自由能為天下人謀得安穩,莫說十數年,便是數年、數月,也是功德一件。”
“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