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這幾日都不要回這邊府邸了。
下雪天,喝酒天,有客來,這本應當是件好事。
可如果那是惡客呢?
李源的傳信慢了一步,那僕人往北軍官署去的時候,衛初宴正從另一邊的近路騎馬過來,剛好錯過了。
紅色官袍、腰間深藍色的腰帶將細瘦柔軟腰肢握住,整個人修長挺拔的緊,因著上午要巡邏,她以玉冠束住頭髮,將一張清雋冷秀的臉蛋露出來,十分的乾淨清爽。
這等相貌,難怪每次她上街,都有姑娘公子痴痴看呆了去。此時也是這樣,剛一打了個照面,她的幾個弟弟妹妹眼前便一亮,不自覺地露出呆怔的表情來,雖然他們幾人年前才見過長姐,也一直知道這個一直被當廢物看的姐姐實則有個很好的相貌,但是這時一看,長姐好似又美了些。
看到他們,衛初宴有些意外。正逢秋冬交替,軍中事情不少,她這幾日的確忙於公務,對於鬱南老家那邊,雖然偶爾會想起來差人去看一看,但其實並沒有更多的警惕了。
對於如何阻止衛家造反,如今的她,已經找到另外一條更好的道路。
早先掏空衛家產業,是為了讓衛家沒有金錢起事,那時她剛重生,想同趙寂劃清界限,自然也只能自己動手,慢慢拖垮衛家。而衛家的確也只剩下個空殼子了,不過,現在看來,早先的那些努力,其實也不一定用得上了。
這一世與前一世不同,如今,她已可以將大皇子一直囚禁在長安,大皇子無法得封地、無法外出做王,那麼他還要怎麼謀反呢?那麼祖父還要怎麼出師有名地謀反呢?
這就好似:她的屋前有一道奔流的小溪,她曾經很喜歡這條小溪,可後來她知道這溪流會在一個暴雨天成為摧毀她的家的魔鬼。於是她開始想辦法,想盡各種辦法去阻止溪水氾濫,比如開流,比如壘牆,而最後她發現這條小溪的源頭將要乾涸了。
那她還管它作甚?
源頭已給掐斷,她又已經分家,對於鬱南老家,除了一些暗中的拉扯與控制,她興不起太多的心思去問。
她現在已有了更加寬廣的天地,也有了更為遠大的目標、有了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所以此時突然看到這些小孩出現在自己家裡,她有些意外,意外之後,又很平靜。
“這麼大的雪,怎麼過來了?看你這一身白。”
仗著絕品資質,這麼冷的天,她只穿了薄薄官袍,也並未披上斗篷,衛婉兒不知道她身體很好,打眼一看便心疼起來,急忙走過來給她拍掉身上的雪。她順勢同爹孃打過招呼,點漆雙眸冷淡地掃過衛長信幾人,又含笑望向孃親:“今日正巧在旁邊街巷巡邏,想起早上送了羊肉過來,擔心爹孃會想我,便過來陪你們吃個飯。娘你別擔心,我騎著馬過來的,顛了一路,正熱著。不信你摸我的手,比你的手還熱呢!”
衛婉兒瞪一瞪她,不放心般去摸了摸她的手,覺得的確跟個小火爐一樣,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就你能。年輕也不是這麼揮霍的,去先換身衣服,再來慢慢吃罷。”
這時衛長信本來已經站起來想要迎上來了,聞言又是一滯,只能眼睜睜又看著衛初宴被推往門外,腳步聲漸漸地遠了。
又煎熬了片刻,換了裝束的衛初宴回來了。因為拗不過衛婉兒,她穿了件一看就很柔軟溫暖的白色冬袍,卻因身量太好而並不顯得臃腫,衣角隨風擺動,飄然若仙。黑髮,白衣,因為只是吃個飯,她身上並未帶多餘的飾物,就連原先戴著的那個白玉冠也被解下來了,換了個柔婉女子的髮式,整個人較之前多出一些溫和。
似乎是真餓了,她與弟弟妹妹打過招呼,便自然而然地落座吃起來,期間還招呼了一聲:“這裡不是鬱南老家,沒有那許多的規矩,你們不必拘束,各自動筷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