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趙寂只是輕輕巧巧的一句話,便令她的眼淚湧了出來。
重生以來,因著趙寂太小了,她其實一直不太願意正視趙寂對她的感情,是的,太小了,即使此刻滿了十四,也即將成年了,她還是覺得趙寂太小了。
這麼小,一切的情緒,喜歡或厭惡,高興或悲傷,實則都是很容易受親近的人影響的,她從來不覺得被一個身份尊貴的小殿下喜歡是什麼值得人自豪的事情,因為她一直很擔心,在趙寂的人生觀念還未成熟的時候,她過早地接近了她,最後所得來的,會是虛假的愛意。
誠然,她一開始躲開趙寂,其實是因為前一世太痛了。
她曾經那麼奮不顧身地去愛過這個人,可是最後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人命何其寶貴,她最後把自己的命拿來做了年輕帝王在掌權路上的墊腳石,雖然她並不為此而後悔,可是那種過早地自塵世中剝離開來的痛楚、以及和所愛的人分離的傷痛,也不會因此而減弱半分。
每個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她也是凡人,人是這樣一種聰明的動物:被火燒過會記著遠離火焰,被利刃割過會小心避開刀刃。她也是人,她當然也有這樣的本能,前世受過那樣的痛楚,她很難忘記。她其實也很清楚,正是因著和趙寂有了那種牽絆,才有了後來種種的艱難,也才有了最後的犧牲。如今重來一世,她若是立刻就能放下前世,毫無芥蒂地再次同趙寂牽扯在一起,那她便不算是一個正常的人了。
有過掙扎,有過迷茫,最近,她開始重新思考起和趙寂在一起的可能來。
有時她覺得她和趙寂也許命中註定要牽扯在一起。看吧,是新的一世了,一開始她也很努力地在將自己的生活軌跡往另一條比較平靜的路上拉過去,她也成功掩飾住自己的品級了,也決定不再去長安了,於是她去了榆林,於是......又遇上了這個冤家。
從再次見面的那一刻起,一切的發展便再次從她手中掙脫了束縛,變得無法捉摸了,無論是情願還是不情願,她終究又回到了長安,也同樣與趙寂牽絆至深,她也掙扎過,但是好像無論如何掙扎,最後都反而會跟趙寂離的更近。
究其原因,誠然有趙寂主動纏她的原因,但她自己呢?若她沒有給趙寂纏她的機會,若她一直能果斷一點、冷血一點,難道還會是現在這個局面嗎?
最近,大概是從趙寂醉酒要求她不要娶親開始吧,她動搖了很多次了。
其實已經打算再和趙寂試一試了。於是隨之而來的又有新的問題。
和前世不同,前世的她和趙寂,是兩個成年人,對待感情自有自己的一番看法,可是現在的趙寂不一樣。
她還是太小了。
她一直都覺得,這麼青澀的一枚果子,不應過多地吸收外來的雨露,因為,吃下什麼東西,便會受什麼東西影響。
說到底,她覺得趙寂還小,還不懂什麼是真正的喜歡,而她,很擔心因為自己與趙寂的親近,而欺騙了趙寂的觀感。
但是現在,這個洞察力與判斷力日益出色的少女跟她說:“我喜歡你,我也願意主動,我只求你不要總是躲著我。”
就是這句話,某種和前世有些熟悉的成熟感露出了一點氣息,她驚覺,原來不知不覺中,這個曾經伏在她背上不安大哭的女孩兒已經長大了。
不僅是長大了,她還開始認識到自己的情感、並且勇於追求起這種情感了。
其實是有些複雜的,聽到趙寂的那番話,衛初宴之所以會落淚,其實是因為,那話語裡的寵溺感太重了。
她,趙寂,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在感情一事上,好像比她這個換了個芯子的、實際上很大了的人都要來的勇敢、果決。
她於是有些想哭。
縱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受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