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拿出來賣就是最合適不過的了,紅薯特別上秤,尋常的就有兩斤,大的得有四五斤。
瞧著是很填肚子的紅薯,半袋子的穀子也是顆顆飽滿,都是些上品糧食,大戶人家會樂意買,店老闆嘴巴都快裂到了耳根子,抱起最大的一個紅薯顛了顛:小兄弟如何把地瓜,稻穀種的這般好,個頭兒也忒大了。
太陽好些就長的大了。鄭江停沒囉嗦:老闆是怎麼算價格的?
市面上地瓜都是收的五文錢一斤,去了殼兒的精米當下二十文一升,我瞧著你這稻穀品質不錯,也沒什麼糠殼兒,就收你十二文一升如何,咱這條街不止我這一家鋪子,我也不壓你價格。
鄭江停心中有數,這時候的脫殼技術落後,脫殼間要花費許多功夫不說,還會碾碎損掉不少米,未去殼的米價格自然是比精米差的多,於是他點了點頭。
老闆見生意成了,趕緊把紅薯和稻穀分別上秤。
一揹簍糧食,鄭江停賣了將近一兩銀子,他這賣東西的挺滿足的,收了米糧的店掌櫃也高興。
第3章
鄭江停兜裡揣著銀子,一邊琢磨著怎麼和鄒筠解釋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一邊往回走,倒是不多時辰就到了青梧巷。
這陣兒雨忽然又下大了些,傘簷邊的水柱拉直了往下,大有漂泊之勢,不得不讓他快著往巷子裡走。
他提著步子,遠遠的瞧見自家門前竟立著一抹瘦削的身影,一襲月白長衣有些偏大,但一根拇指寬的衣帶卻簡單的將纖細的腰肢給勾勒了個大概。此人一隻手扶著門欄,一隻手正在敲門,微微的咳嗽聲中身體輕微的在發顫,哪怕隔著幾米遠,一眼也能瞧出其病弱之相。
鄭江停一時間也不知此人是誰,只快步上去,門口的人似是聽見了腳步聲,停手回過了頭,恍然間,鄭江停看到回過頭的是個少年郎。
少年郎白的像珠玉的臉上覆著一塊紗巾,遮住了口齒鼻樑,獨見得一雙丹鳳眼,以及眼中裝著的病氣與冷清。少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一絲防備一閃而過,輕聲道了一句:鄭大哥回來了?
鄭江停聽這聲音有些熟悉,好像是聽過,細細一想,晃然間才知道,這應當就是住在隔壁的纖哥兒。他一時間未曾想起也是原因的,一來是因為自己尚未見過這個鄰里,二來在原身的記憶中,對這個小哥兒不甚喜歡。
鄭家在搬到城裡時,楚纖和他娘就住在了青梧巷裡。楚母是一名靠著賣藝為生的歌姬,時時往返於酒樓茶肆,靠著賞錢養著病弱的楚纖,兩年前楚母去世,楚纖也順勢接了母親的衣缽。
戲伶藝人是下三流的行當,原是不入流的營生,可在動盪年代中,百姓只管餬口,對這些人也是格外的能夠接納,長得平頭整臉的小哥兒姑娘,多的是出門賣藝的。
但原身卻並不這般想,因早年進過學堂,正經好東西未曾學到多少,讀書人的清高彎酸氣倒是給習到了,硬是瞧不上楚家的營生,覺著賣笑陪樂侮沒清白。
縱使這些年纖哥兒時時幫襯著鄒筠,原身也未知感激,心下反而膈應著,若是沒有鄒筠在的時辰,兩人就是在街角屋簷下碰見了,原身也不會招呼一聲。
時間久了,楚纖雖不知鄭江停因何緣由不待見,卻也是知道他不喜他的,兩廂如此碰面,著實有些侷促,不過他歷來自詡臉皮兒厚,照舊還是笑臉相迎打了聲招呼。
鄭江停瞧著小哥兒一雙本就勾人的眼睛,猝不及防的一笑,眼尾微彎而上挑,活像是一株鳶尾花,他一瞬失神,老臉竟然升騰起一抹紅暈,耳根子沒來由的發了熱。
原是看著個男子笑也沒什麼,可他早知這世界有三種性別,而像纖哥兒這種小哥兒也是要嫁人生孩子的,一時間也說不上到底是彆扭,還是像見著好看姑娘一樣不好意思,竟然失了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