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可憐巴巴,帶著祈求的語氣,聲音帶著病態的沙啞,像只搖尾乞憐的狗,這麼形容人類可能不太好,可是這個比喻很貼切。
自從上次說分手,凌朵跟他還沒說過話。
要是平時,季蕎可能會建議不理會他,可現在下著不大不小的雨,對方的臉色跟嘴唇都白得像紙,他本來就瘦,季蕎懷疑他在雨裡多淋會兒會病倒,即便對方有用苦肉計的嫌疑,她還是問凌朵:“停車嗎。”
季蕎可不是動什麼惻隱之心,她只是擔心就施俊這小身板,萬一淋病了激起凌朵的愛心同情心就麻煩了。
凌朵猶豫了一下,說:“停吧。”
季蕎停了車,凌朵從後座跳下來,看向對方,問:“你想給我看什麼?”
季蕎聽出了她語氣裡的好奇。
施俊懷裡抱著書包,他雙臂環胸擋著書包,趕緊從書包裡拿出一疊紙,紙本來是乾的,不顧雨點子澆在上面,遞了過來。
“你看看好嗎?”依舊是祈求的帶著希冀的語氣。
凌朵把紙接過來,解開雨衣釦子,把那疊紙放進書包,聲音毫無起伏,說:“今天下雨,我看,但以後不要給我看任何東西,走吧,二嫂。”
季蕎麻利地蹬車,兩人很快騎車走遠。
“二嫂,你說他寫的是什麼?”
季蕎說:“是詩吧,畢竟詩人最擅長的就是寫詩,也是最能打動人的,他肯定要發揮他的長處。”
凌朵已經按捺不住想要看那疊紙,可下著雨沒法看,她說:“可休想打動我。”
回到家,兩人脫了雨衣掛在門口掛鉤上,又拿毛巾擦了臉,凌朵催著季蕎看那疊紙,季蕎說:“你自己看。”
凌朵說:“你先看,我怕看到道歉的話,會倒胃口。”
季蕎接過那疊紙,展開,一頁一頁翻看,她說:“全都是詩,可能你還是女主角吧。”
還別說,詩人的詩寫的就是好,少女懷春的人很容易被打動。
凌朵這才把那疊紙接過去,越看眉頭皺得越緊,說:“他現在還給我看這些玩意幹啥?”
季蕎感慨說:“可能詩人跟普通人不同,他們有愛人才有靈感寫詩,你就是施俊的靈感來源。或許他還沒完全接受現實,還想把他的生活扳回到曹紅葉跟孩子沒有出現之前。再或許詩人不想要柴米油鹽,曹紅葉不會放過他的,她們母女倆就是他的柴米油鹽,可他只想要風花雪月,”
凌朵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說:“他還是自私啊,把我當靈感來源,我要吐了。他只是為了自己好,他只愛他自己。他的生活還能回到從前才怪。還有,二嫂,我找物件是希望能正經過日子的,我是俗人,詩能當飯吃嗎,我以前是被矇蔽雙眼了吧,我絕對不想要這樣的物件。”
季蕎說:“你能這樣想最好。”
“等我後天去學校把這些詩扔他頭上。”凌朵說。
“好,拭目以待。”季蕎說,“你扔完了告訴我。”
她覺得凌朵現在的想法跟做法很關鍵。
保住成果,別死灰復燃就行。
週一傍晚下課的時候凌朵在教學樓前等季蕎,她說:“我把那些詩稿扔施俊頭上了。”
季蕎沒想到她這麼幹脆,趕緊鼓勵她,花式誇獎她,讚美的話說了一堆,又問:“說說詳細經過。”
凌朵說:“你知道施俊這個人自尊心很強,我要是當著別的同學的面這樣做他都能羞憤欲死,我是把他叫到排練教室把詩稿扔他頭上的。他特別難過,眼圈馬上就紅了,好像要哭,我跟他說‘你寫的這些東西以後別給我看,我沒興趣。’說完我就不再搭理他,直接走了。”